唐梓頗為驚訝。
蒲老板平時看起來是一個溫和的生意人。
提到他的孫女,他爆發了雷霆之怒。
看來孫女是他的逆鱗。
可能他早就知道了孫女并不是蒲大富的女兒,而是杜發財的野種。
他作為爺爺自然臉上無光。
畢竟家丑不可外揚。
所以他不愿意聽到唐梓總是提起這事兒。
在蒲老板暴跳如雷的時候,史明月問蒲仙兒:“怎么看你無動于衷的樣子,你不傷心???”
蒲仙兒說:“這有什么好傷心的,不管他是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在我三四歲的時候他就把我給賣了,從那個時候起他就不是我父親了。在我的心里,我根本就沒有父親,我只有母親。而我母親死了,所以我一定要找他給我母親陪葬!”
唐梓聽出了蒲仙兒話中刻骨銘心的仇恨,連忙書歸正傳,繼續問蒲大富:“蒲仙兒的事情咱們暫且放在一邊,先討論張桂花死亡的真相。你說張桂花和杜發財暗中茍且,可是客棧人這么多,那么他們平常怎么幽會啊?”
杜發財道:“他們一般都等到三更半夜之后約會。約會的時候也不敢點蠟燭點燈,怕被別人看見。所以他們以詩為號。后來發現以詩為號也不安全,對詩的時候容易發出聲音,容易被人家看見。后來他們就搞了一對玉佩,刻著一對鴛鴦,約會之前把玉佩通過窗戶擱到桌子上。用手一摸,就知道杜發財來了。然后兩個人坐在屋子里行茍且之事?!?br>
唐梓想到了杜發財身上的那個玉佩。
可是蒲老板為什么身上也有同樣的玉佩?
可能是蒲老板看到張桂花的玉佩值錢,就偷偷地摘下來,卻沒有還給蒲大富,所以蒲大富那么仇恨蒲老板。
唐梓又問道:“既然是杜發財殺了張桂花,那張桂花又是怎么詐尸殺死了那三個車夫?”
蒲大富道:“當杜發財一刀捅死張桂花被我們發現之后,他哭著求饒,提出分錢,誘惑我們。杜發財早就想殺掉那三個人獨占財產。我們也一時財迷心竅,答應了他。我給他出了一個計策,假裝詐尸,然后就在客棧里把他們三個殺掉,這樣所有珠寶就歸我們三個分了。三個人分總比四個人分要好。于是我們就商量了如何把如何殺掉三個人,并且要偽裝成被僵尸害死。”
“究竟是什么計策?”
“他們四個人入住之后,杜發財假裝口渴,找我們要水喝。我們提前在水里面下了蒙汗藥。而且在靈堂里點了根蠟燭,那蠟燭是特制的,散發出來的香味也會讓人昏昏欲睡。”
“不怕杜發財也暈倒了嗎?”
“我們提前給了杜發財解藥。等他們睡著之后杜發財就爬起來,把這三個人都除掉。首先用一張紙貼在張山的臉上,往上面倒水。被水打濕的這張紙緊緊貼著張三的鼻子嘴巴根本無法呼吸,再貼上一張紙,更難呼吸,再貼幾張紙,就透不過氣來了。貼了十張紙就把張山貼死了??雌饋硐袷潜锼?。”
“難怪張山嘴巴里有這么多紙屑!”
孫玉珍哭叫道:“好你個王八蛋!是你們害死了我男人。你們要給我男人償命!”
史明月安慰道:“殺人償命跑不了的,先聽聽看李海和王凈又是怎么死的?!?br>
唐梓道:“既然確定三個人都是被人為殺死的,那李海的死亡,我就知道原因了。是杜發財用縫針把李海的嘴巴縫起來,又把李海的鼻子縫起來,讓他無法呼吸,活活憋死。等他死了,再把線抽出來?!?br>
蒲大富頗為詫異,道:“正是這樣,你怎么知道?”
“我是根據他嘴上鼻子上的傷口猜的。嘴巴上有那么多針孔,而他又是憋死的,那就有可能是把嘴縫起來,讓他無法呼吸而死。只不過這個死法太過匪夷所思,死者皆為痛苦。我一直都不敢相信會有人這么殘忍?!?br>
“真是聰明,這也瞞不過你?!?br>
“至于王凈的死,他明顯是死于中毒。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死于草烏之毒。很多人喜歡用草烏泡酒,但是掌握不好劑量就容易毒死人。他們是運草藥的,那車子里也有草烏,下毒起來更容易。草烏中毒的癥狀之一是窒息,無法呼吸,而且會導致人多痰咳血,我在王凈的嘴里看到了一點帶血的痰,又聞到身上有一股草烏的味道,所以猜測他是中毒死的?!?br>
蒲大富愣了片刻,才緩緩道:“不錯。”
唐梓繼續分析道:“為了嫁禍給張桂花詐尸,杜發財還特意穿上張桂花的衣服,扮作女人走路的樣子,在窗戶上映出倒影,在外人看來就是張桂花詐尸殺人。而你則假扮杜發財躺在杜發財的位置上。等杜發財把這三個人殺死之后,你就回到張桂花躺在臺子上,然后你跟他互換衣服。你穿著張桂花的衣服躺在臺子上,杜發財則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然后你在第二次起來去吸他們的陽氣再去吸杜發財。杜發財撒腿就跑,你就追著他。所以很多人都看到張桂花起來兩次,又看到張桂花追殺杜發財。”
蒲大富越來越驚恐,問道:“那天你在這個房間嗎?”
唐梓看到蒲大富這般反應,驗證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不由得大為得意,矜持微笑說:“這都是我的推測。只不過缺少證據和證詞。既然你承認了是你和杜發財合謀殺人,那我就斷定我這些推測都是正確的。經過你們的精心策劃,他們三個人看起來都像是被僵尸給吸陽氣而死??墒俏腋悴幻靼?,為什么三個人的死法都不一樣?為什么不用同樣的手法殺死他們?”
蒲大富嘆道:“還不是想讓詐尸殺人,更加真實。民間傳說僵尸吸的陽氣越多,法力越高強,所以三個人的死法各不一樣?!?br>
史明月問道:“可是張桂花怎么追著杜發財跑那么遠呢?張桂花的尸體怎么會出現在中岳寺的大樹那里呢?”
蒲大富道:“杜發財的包裹里背的不是他們的貨物,而是背著張桂花。而我穿著張桂花的衣服追著他跑,外人看起來就好像張桂花詐尸追著他一樣。因為我體格瘦弱,看起來像是女人,我也熟悉張桂花平常的裝扮,所以戴上她的頭飾,穿上她的衣服,模仿她的步伐,走路一般人也看不出破綻。別人看到杜發財背著包裹跑,就以為他舍不得錢財,寧愿被僵尸咬到也要背著他的貨物走。一切都順理成章?!?br>
唐梓問道:“可是僵尸追著人跑,這么大的動靜就不怕別人看出破綻嗎?只要隨便出來兩個人問兩句,或者阻攔一下僵尸,就會發現其中有問題。”
蒲大富道:“當時很多人都睡著了,看到的人少。就算沒有睡著,看到詐尸了,僵尸還追著人跑,肯定嚇一跳,不敢走出房間看熱鬧。畢竟正常人看到僵尸都會害怕。就算不是詐尸,碰到一般夫妻吵架,他們也不敢出來看?!?br>
“為什么?”
“我們當地有一個噴水老太太的傳說,多管閑事的人都容易碰到噴水老太太,所以沒人出來看個究竟,所以我們沒有露出破綻。更關鍵的是噴水老太太故事的發源地就是我們客棧所在的這間宅子??赡苡械目腿藭绹娝咸臏Y源,所以他們更加不敢出來。不過這些年我們為了客棧的生意,從來不去提噴水老太太的事情,甚至請附近的鄰居吃飯,讓他們不要跟他們的親朋好友說起這個傳說,以免影響我們的生意。”
“這個故事我倒聽說過?!?br>
唐梓第一次路過富貴客棧的時候,就聽過劉縣丞講過這個故事。
現在他還懷疑噴水老太太就是蒲老板安排的一個陰謀,為了謀奪蘇兆的這間宅子。只不過他沒有證據。
只聽得蒲大富說道:“我們追到寺廟外的大樹的時候,杜發財就把包裹放下來,把張桂花的尸體搬出來,讓張桂花抱住大樹??雌饋硐袷墙┦娏岁柟饩蛷氐姿懒?。這就是事情的全部?!?br>
唐梓問道:“那張桂花的手指插到樹里面插出四個洞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她用手指鑿出來的,她的手指應該被木屑割傷才對??墒俏铱催^她的手指,一點血跡都沒有。指甲縫里只有一些木屑。而且兩邊手指鑿出來的洞相隔太遠了,張桂花的手伸開來明顯沒有那么長。通過這一點我可以推測,張桂花并沒有詐尸,起碼這個洞不是她本人鑿出來的?!?br>
“那是提前用鑿子鑿的。鑿好之后,我們再把她的手指放進去?!?br>
“原來如此。但是你們三個合謀殺人,恐怕都逃不了一個死罪?!?br>
蒲大富嗤笑道:“死罪?我們有什么死罪?死罪都是多發財的。紙張就是杜發財的賬本,用來縫線的針是張桂花的,毒藥是他們自己運的貨。殺人工具都是他們自己。三個人都是杜發財殺的,我們可沒有動手。張桂花也是他殺的。我們頂多一個知情不報。”
唐梓問道:“可是你也算是參與了謀殺,你跟我說這些,就不怕官府抓捕了嗎?”
“官府追究起來我們頂多有一個從犯的責任。何況被官府追究,總比被自己的女兒炸死要好。我要是不說實話,恐怕都沒辦法完整的走出這個房子?!?br>
“恐怕事實不僅如此,你們把真相供出來,讓官府相信杜發財是主謀,杜發財肯定要判個死刑。三個人分的錢變成兩個人分,豈不美哉?即便官府判你們一個從犯,坐幾年牢出來了,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但是通過這點犧牲換來那么多的珠寶,倒也值了。是吧!”
蒲大富道:“終究瞞不過你。一切都是杜發財干的好事。我們也是一葉障目,被金錢蒙蔽了雙眼?!?br>
然后蒲大富看著蒲仙兒說:“杜發財就是殺害你母親的兇手,你要同歸于盡的話,找他!可不能亂殺無辜啊?!?br>
唐梓趁熱打鐵,說:“既然確定杜發財是兇手,咱們去報官就行了,官府會給你母親一個公道。你還年輕,以后的日子還長,沒必要這么沖動。而且你想同歸于盡的前提是找不到兇手?,F在找不到兇手的你就沒有必要同歸于盡了?!?br>
蒲仙兒傷心大哭,哭了半天說:“這個霹靂蛋是個假的。因為我懷疑真正的兇手可能還躲在外面,并不是我們這幾個人,我要是輕易的死了,那兇手就逍遙法外了。”
危機解除。
蒲家父子、杜發財,還有孫玉珍鐘姨人,都對著蒲仙兒破口大罵。
唐梓卻對史明月小聲說:“其實杜發財根本不是傷害張桂花的兇手!”
“???那你為什么幫蒲大富說話,冤枉杜發財是兇手?”
“因為我不想被炸死。不過我已經猜到了真正的兇手是誰,只不過還需要一點點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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