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唐梓腦海閃出無數(shù)念頭。如果有人要殺杜發(fā)財,豈不是說明杜發(fā)財不是兇手?
那真正的兇手是誰?
兇手又為何要殺杜發(fā)財。
倘若杜發(fā)財死了,那么唐梓如今做的一切事情都付諸東流了!離真相也越來越遠!
不過,門開了。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出來了。
他手里拿著一只雞,雞被隔了脖子。
另外一只手拿著飯碗,飯碗接雞的血。
原來是在殺雞。
孫玉珍嘮叨:“你殺個雞還要關(guān)在家里殺?半天都不開門。是不是做賊心虛,憋著干什么壞事?”
杜發(fā)財沒好氣地說:“剛才你不是說了嗎?不跟我吵架,現(xiàn)在又來找我麻煩。”
孫玉珍說:“行,我說話算話,我不跟你吵。他們跟你說。這個是唐梓。”
杜發(fā)財說:“我認識。城里開棺材店的。我知道你們來是想干什么的,想問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對不對?我已經(jīng)說過很多遍了,沒有什么可說的了。”
唐梓在杜發(fā)財和孫玉珍說話的時候,一直仔細觀察著杜發(fā)財。
他發(fā)現(xiàn)杜發(fā)財?shù)淖彀蜕嫌袀?br>
李海的嘴巴上也有傷。
但是杜發(fā)財?shù)膫屠詈5膫⒉灰粯印?br>
杜發(fā)財不是李海那種被針扎過的傷,而是像是被人咬過一樣。
他穿的貼身短打,可以看到他的手上、臉上、肩膀上都有傷。
不過這些傷都很陳舊了,起碼是一年之前的。
這些傷顯然是打架打出來的。
唐梓問:“看來你喜歡跟人家打架啊,身上這么多傷痕。”
杜發(fā)財說:“倒不是打架的哦,而是保護東家財產(chǎn)。我這個人脾氣暴躁,有時候在路上碰到搶劫的,我敢跟他們拼命,本來我一個人也干不過強盜,但是兇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我不要命地往前揮刀亂砍,他們也都害怕。不過打架打多了,身上就多了一些傷。”
唐梓說:“難怪。我就說你身上怎么有一股殺氣。”
蒲仙兒說:“的確是有殺氣,我見過很多他這樣的人,一種是屠夫,一種是用刀殺過人的人。”
杜發(fā)財看著蒲仙兒說:“你這話什么意思,懷疑是我殺了張山、李海和王凈?他們身上有傷嗎?是被刀殺死的嗎?”
蒲仙兒搖搖頭。
他們身上都沒有明顯的致命傷,甚至連輕傷都沒有,只有李海的嘴唇上有一點點針扎過的細孔。
蒲仙兒說:“我在節(jié)度使府當下人,見過很多帶兵打仗的將軍,也見過一些沖鋒陷陣的士兵。他們身上都有一股強烈的殺氣,那都是見過血的,所以看到你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杜發(fā)財聽到節(jié)度使,好像有些畏懼,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起來,說:“原來是節(jié)度使府來的貴客。其實我身上這不叫殺氣,叫男子漢氣概。”
唐梓還發(fā)現(xiàn)杜發(fā)財?shù)牟弊由弦灿袔灼t腫,像是被什么蚊蟲叮咬過一樣。
這點和張桂花脖子上的傷痕也相似。
除此之外,唐梓還看到杜發(fā)財?shù)难g掛著一對玉佩。
這玉佩塞到褲腰帶里,估計這玉佩挺值錢,擔心摔下來摔壞了。
玉佩上畫著一對鴛鴦。
唐梓問杜發(fā)財脖子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杜發(fā)財瞬間變得扭捏起來。
而唐梓發(fā)現(xiàn)蒲仙兒、孫玉珍臉色也變得很古怪。
之前唐梓在富貴客棧指著張桂花的尸體問她脖子上的傷口時,這些人也是這樣的表情。
現(xiàn)在他問起杜發(fā)財?shù)牟弊由系膫冢齻冇质沁@樣的表情!她們明顯都知道一些事情,似乎但是不肯告訴他。
上次在富貴客棧,他礙于面子沒有敢問,現(xiàn)在他不管不顧了,反正一路走過來,跟他們也算有點交情,于是他問蒲仙兒:“你笑什么,為什么我問到脖子上的傷痕時你們都會笑?”
蒲仙兒臉上一紅。
她把唐梓拉到一邊,問:“你結(jié)婚了沒有?”
唐梓道:“沒有。”
蒲仙兒又問:“你逛過窯子沒有?”
唐梓哭笑不得,說:“我可是正人君子,從來沒有去過這種地方。而且我沒有錢。”
蒲仙兒說:“那跟你解釋不清楚。”
唐梓莫名其妙。
他又走回來,問杜發(fā)財:“那你脖子上的傷口是怎么來的?”
杜發(fā)財似乎憋著笑,說:“被蜜蜂蟄的。”
唐梓還想問問題,杜發(fā)財卻搶著說:“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我們四個人一起出去,他們?nèi)齻€都死了,只有我一個人活著,你們肯定都懷疑我,我也想證明自己的清白。你有什么就問吧。不要浪費大家時間。”
說完杜發(fā)財從屋子里搬出一個板凳坐了下來。但是沒有給其他人搬板凳,也沒有邀請他們進屋的意思。
唐梓見杜發(fā)財不耐煩,但是也算是坦誠,便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杜發(fā)財,七月初七第一天,你是什么時候到達客棧的?”
杜發(fā)財迅速回答:“天黑了,二更天時分吧。”
“你們在哪間客房?”
“進大門左邊第二間。”
“房間里有鏡子嗎?”
聽到唐梓問這個問題,杜發(fā)財?shù)纱罅搜劬Α?br>
史明月、蒲仙兒、孫玉珍都有些驚詫。
她們不理解唐梓的問題為什么總是東一出西一出。
“鏡子?沒注意。我們又不是女兒家,不用對鏡梳妝,所以就沒有注意鏡子。而且當時困得要死,倒頭就睡了。”杜發(fā)財說。
“當晚你們記錄賬本了么?”唐梓問道。
“沒有。”杜發(fā)財說。
“你們看到房間里有尸體,不害怕嗎?”唐梓問。
“這有什么好怕的,我們長期在外面運貨,有時候也運過死人。死人起碼不會害人活人,但是會搶劫,甚至會要你的命。”
“你們說張桂花詐尸了,跑來吸你們?nèi)齻€的陽氣。當時她穿著什么樣的衣服?”
“紅顏色的。好像是紅顏色的衣服,他們都說穿紅衣而死的人容易變成厲鬼。所以張衛(wèi)花才會詐尸。”
唐梓記得躺在靈堂臺子上的張桂花的確穿著紅色的衣服。
“她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唐梓又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雙眼皮吧。”杜發(fā)財不太確定地說。
“她吸陽氣的時候眼睛是睜開的還是閉著的?”唐梓問。
“睜著眼睛。”杜發(fā)財說。
“張桂花朝李海吸陽氣的時候,兩個人的嘴唇有沒有碰到一起?”
“那我沒有注意。當時我嚇得要死把頭蒙在被子里,沒有勇氣去看。”
“張桂花吸你的時候,嘴唇有沒有碰到你?”
“沒有碰到我,因為我把頭縮到被子里面去了。”
“張桂花吸張山的陽氣時,頭是朝左邊歪著吸,還是朝右邊歪著吸,還是不左不右正當中吸?”
“好像偏左吧。”
“那個靈堂里有個蠟燭,蠟燭香不香啊?
“那沒注意。倒下床,挨著枕頭就睡著了。”
“張桂花人怎么樣?”
估計是唐梓失去了耐心,又似乎是杜發(fā)財急于證明自己的清白,兩個人的對話越來越快。
“挺好的。”杜發(fā)財說。
“她身上香嗎?”唐梓問。
“不知道,沒仔細聞。”杜發(fā)財回答。
“她死了你傷心么?”
“我又不是她男人,我傷什么心?”
“她喜歡你么?”
唐梓的問題很無禮。
杜發(fā)財明顯生氣了,怒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懷疑張桂花不守婦道,還是懷疑我勾引良家婦女?”
唐梓陪笑道:“張桂花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正是最為成熟美麗的時候,故而隨口一問。千萬莫生氣。”
杜發(fā)財拿出一張紙說:“我把那天晚上所有事情的經(jīng)過都寫下來了,請城里的秀才寫的。花了我不少錢。你們所有的問題在這張紙上都有答案,我不愿意再多說了。”
他把紙塞到唐梓的手里,冷冷道:“你們要是覺得是我殺人的,那就去告官。縣衙找到證據(jù)該砍頭就砍頭,該吊死就吊死,我絕無二言,可是人不是我殺的,你們何必苦苦為難相逼!而且我還掏了一筆錢給他們安葬。”
唐梓接過這張紙一看,發(fā)現(xiàn)上面的過程寫得倒是詳細。和蒲大富所說的互相印證,基本上都對得上,只是有些細節(jié)還有些問題。
中岳寺的圓凈和尚說發(fā)現(xiàn)杜發(fā)財時,杜發(fā)財是躺在大樹底下的,而杜發(fā)財自稱自己是靠在坐著大樹底下的。
這張紙上也寫著杜發(fā)財是坐著的。
唐梓說:“我還有一個問題。問完我們就走。”
杜發(fā)財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要再為難我了。”
唐梓指著孫玉珍蒲仙兒說:“知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可是她們卻失去了自己的家人。互相體諒吧。”
兩個女人沉默了一番。
杜發(fā)財嘆道:“有什么問題趕緊問。”
唐梓就把關(guān)于大樹底下是躺著還是坐著的問題問了一遍。
杜發(fā)財沒料到唐梓會問這么簡單的問題,想了想說:“我確定當時我是坐著的,但是后來我嚇暈了,嚇暈了之后可能我就倒下來了,所以和尚們看到我是躺著的。”
他這樣說合情合理,絲絲入扣。
唐梓還想張嘴,杜發(fā)財把大門一關(guān)。
門內(nèi)傳來杜發(fā)財?shù)穆曇簦骸罢埢匕伞!?br>
唐梓見杜發(fā)財不配合,心中郁悶,又覺得孫玉珍才是關(guān)鍵證人,解釋她總不說實話,于是他和史明月悄悄商量了一陣,決定演一出戲,假裝不再管這些案子。
史明月答應(yīng)了。
人和人之間的信任是相互的。
既然孫玉珍不相信他們,那么他們何必全力以赴?
孫玉珍問:“接下來怎么辦?”
唐梓說:“不怎么辦,回家睡覺。查案太難了。本來就和我們沒有關(guān)系。我們也不是縣衙的人,根本沒有權(quán)力查案。何況現(xiàn)在原告的家人畏首畏尾,對我們有所保留,什么重要的線索都沒有。就算狄仁杰狄大人再生也沒什么辦法呀。咱們還是回去洗洗睡吧。”
史明月假裝生氣,說:“那怎么行?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答應(yīng)幫忙了,就得幫完啊。別讓我失望啊。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咱們已經(jīng)在這件事情上投入了這么多的時間、感情和精力。要是這么半途而廢,實在是令人傷心。”
“我不是不幫忙。是你表姐不配合!我有什么辦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表姐在關(guān)鍵問題上總是含糊其辭。”
“她也沒有刻意隱瞞啊,該說的都說了。”
“反正我黔驢技窮了,我還是回去吧。你們另請高明。而且這么多天來到處跑,到處找線索,不求回報,就是憑著一腔正氣和對真相的好奇。可是當事人都不著急,我又為何著急呢?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天這么熱了,尸體即將徹底腐爛發(fā)臭。你們要是來找我買棺材的話,倒是可以給你們一點折扣。”
孫玉珍說:“可是我都已經(jīng)實話實說了啊。真的沒有保留,沒有隱瞞!”
史明月對孫玉珍說:“你看,我勸了半天也沒什么用。那你還是去縣衙報案吧,讓縣令大老爺來查這個案子。”
唐梓說:“真是這樣的話,我也沒招了。能力有限,水平一般,抱歉。”
孫玉珍萬般無奈,又跟唐梓史明月說了半天的好話。
不過他們都不理不睬。
孫玉珍只好去縣衙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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