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仁乃大理寺衙役。
想大理寺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后唐處理案件最多的衙門,接觸兇殺、血腥和死尸比六扇門還要多。
效命與大理寺的伍仁,看見幾具尸體,何至于怕成這樣?
是的,驚恐、害怕,怕到近似于瘋狂。伍仁眼睛里的驚懼,一看就不是正常人該擁有的。更像是被嚇破了膽子,或者說,像瘋子。
倘若伍仁是六扇門的人,云凰勢必要諷刺他兩句脆弱。可伍仁效命于大理寺,她多少要給李錚留點面子。
跟上李錚的腳步,云凰也沖擔架走去。
云凰和李錚一出現,王虎和方青就看見他們了。
王虎向方青交代了兩句,向云凰迎上來,“云凰姑娘,你來了?”
本是一句簡單的問候,王虎語氣中卻帶著點擔憂。
云凰心中“咯噔”一下,低聲問:“謝大人找過我了?”
“嗯,”王虎點頭,“我們一接到報案,頭兒就讓顧誠快馬加鞭趕去貓兒胡同尋你。
“哪知顧誠回來報道,你壓根沒回貓兒胡同。
“頭兒發了好大的火。你小心這個月的月銀。”
“可是,我昨晚快天亮的時候,才跟謝大人分開……”
王虎:“你覺得,頭兒是這種能和你講道理的人嗎?
“再說,發生重大案情,緊急尋你時找不到人,確實是你的失職。”
云凰:“……”
重點是第一句好吧。
想她云凰是什么腰間配飾嗎?得時時刻刻跟在謝淵屁股后頭才行?
是不是以后她如廁也要向謝淵稟報,否則,就別想拿月俸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謝淵乃是她的衣食父母、頂頭上司,哪怕心里再不滿,云凰也不敢在這種時候表現出來。
“謝大人人呢?”她問。
王虎伸手指指頭頂,“最上面一層。”
“那我直接去找他吧。”
這話云凰說得頗沒底氣。
方才想跟著李錚去看伍仁的想法,也徹底變了。
謝淵最不喜她和李錚在一起,知道她已經來了,卻不去尋他。而是先跟著李錚走,謝淵估計會連罰她三個月俸銀。
什么都沒有銀子重要,她還是先去哄哄謝淵比較好。
才要轉身上樓,歪靠在擔架上的伍仁突然大吼道:“吊死鬼……女吊死鬼!”
他這一嗓子喊得突兀,聲音又尖又利,嚇得云凰身子一抖,其他人的目光,也隨著伍仁的手指,唰地落在了云凰身上。
云凰:“???”
好吧,被伍仁這般指著罵“女吊死鬼”,她要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她云凰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問題是,現在這一樓雖無百姓圍觀,卻有不少辦案人員。一個堂堂大理寺衙役,當眾喊出“女吊死鬼”,并被嚇成這幅模樣,當真好嗎?
這到底,是在打她云凰的臉,還是在打李少卿的臉?
果然,隨著伍仁這句“女吊死鬼”喊出口,李錚溫潤的臉,一下子黑了。
“阿凰,你過來!”李錚沖她招招手。
云凰:“……”
得,徹底走不了了。
硬著頭皮走過去,她彎腰將滿臉尷尬的顧誠和程歡撥拉開,一把揪住伍仁的衣領,“亂喊甚?
“女吊死鬼?你可見過這世上,有我這么美的女吊死鬼嗎?”
此言一出。
伍仁:“……”
李錚:“……”
顧誠和程歡:“……”
王虎和方青:“……”
其他衙役:“……”
就連被王虎和方青嚇得瑟瑟發抖的守門人:“……”
程歡性子跳脫,又與云凰最親近。直接被云凰厚臉皮的話逗笑了。
可他心知此時不應該笑,嘴角尚未完全咧開,他又將笑容憋了回去。
“怎么回事兒阿凰姐?”程歡伸手摟住云凰的脖子,“他為何叫你吊死鬼?”
“你太閑了?”云凰斜睨他。
程歡趕緊把手拿下來,憋著笑揉了揉鼻子,“我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撫寬慰他。”
“安撫?寬慰?”云凰沒好氣道:“堂堂大理寺衙役,昨晚誤闖我和李少卿演示的案發現場,沒因打斷了我與李少卿的思路道歉,還把我當成吊死鬼。就這,也好意思要安撫寬慰?”
顧誠和程歡頓時明白了。
云凰什么性子他倆很清楚,云凰有多大本事,他倆也最為了解。
以前效命與大理寺時,云凰便常常在案情陷入僵局時另辟蹊徑,想出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點子,抽絲剝繭尋找各種線索。
他倆已經聽說昨日富民縣發生的事情了,用腳后跟想,他倆也猜得出,昨晚上阿凰(阿凰姐)與謝大人分開后,大約直接去了大理寺。一直在大理寺跟李少卿推演案情到現在。
估計是這個膽小如鼠的伍仁自己太冒失,不敲門,又沒搞清楚情況,所以才自己嚇住了自己。
想到伍仁在大理寺受驚后,又在還愿塔上看見了那一幕,顧誠和程歡不知是該說他運氣太好,還是該說他太過倒霉。
伍仁確實受了驚嚇,精神有些恍惚。但不代表他沒長腦子。
之前他便聽說過不少云凰和李少卿練手破案的事跡,想結交云凰,不僅僅因為云凰樂觀,更因為云凰在辦案過程中,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
現下,被云凰這般半揶揄半解釋地一番話說下來,他終于冷靜下來,也徹底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兒。
暗罵自己是豬腦子,居然沒第一時間想到李少卿和小云凰乃是在破案,他尷尬得滿臉通紅,精神卻一下子振作不少。
“我……”臉紅脖子粗地避開云凰的視線,他羞愧道:“我……是我自己愚鈍,想岔了。”
“那,現在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就趕緊爬起來去幫忙,一個大老爺們,也好意思像小娘子似得在這撒嬌裝柔弱?”云凰松開他的衣領,站直身體。
扭頭看向身后的顧誠和程歡,又不滿道:“你們倆也是,他是大理寺衙役,不是孟連城那樣的文弱書生,何至于要來安撫勸慰他?
“更何況,你們又不認識他,誰勸也輪不著你們倆勸啊。
“還不趕緊跟我一起上去找謝大人,這個月的月銀,是不是不想要了?”
顧誠和程歡:“……”
阿凰(阿凰姐)可是找不到人撒氣,故意拿他倆當出氣筒?
畢竟兄弟們都知道,謝大人只喜歡截留阿凰(阿凰姐)的俸銀,從未罰過他們。
不過,既然伍仁沒事兒了,李少卿也過來了,他們也確實該跟著自家上司去忙碌才對。
二人沖李錚拱手道:“那李少卿,您且先忙,我倆隨阿凰(阿凰姐)一同上去。”
“我和你們一起上去。”李錚站起身,沖云凰點了下頭。
哪曾想他話音才落,擔架上的伍仁竟也跟著站了起來,“我也跟你們一起上去。”
李錚:“???”
顧誠和程歡:“???”
不是兄弟,你剛才不是還站不起來嗎?怎地一眨眼,你就可以爬樓梯了嗎?
云凰:“……”
話說,她可是老母雞,走到哪兒,身后都要跟著一群雞寶寶嗎?
一個李少卿跟上去就夠糟心了,再加一個伍仁。謝淵等下不會把她從塔頂扔下來吧?
“那個,”她遲疑道:“人是不是太多了?塔頂能站的下嗎?”
“能站下,完全能站下。”不知何時,王虎和方青跟了過來,連還愿塔的守門人,也跟了過來。
見眾人都看向他,守門人似突然意識到自己沒資格接話,一張泯滅與人群的大眾臉上露出便秘般的表情,“我是說,還愿塔很大,別說你們這幾個人上去,就算再來二三十個人一起上去,塔頂也完全站的下。”
“你是這還愿塔的守門人?”云凰問。
“是。”
“行,那你也跟著一起來吧!”
說完,云凰率先往樓上走。
案發現場本不該出現太多人,避免現場遭到破壞。
但伍仁是發現案發現場的第一人,守門人又自始至終守在還愿塔門房內,應該對塔頂出現變故,有個交代。
與其分開來,倒不如都上去,邊勘察現場邊詢問來得簡潔有效。
一行人排著長隊,云凰打頭,王虎斷后地一層層往塔頂上爬去。
謝淵正獨自一人在塔頂觀察現場。
他心里非常煩躁。
昨晚雖有些收獲,卻與想象中大相徑庭,他很不滿意,連帶著心情都不是太好。
回到府邸后冷冷清清,他索性在書房看了許久書,直到心情徹底平復,方去泡澡。
接到報案時他剛出浴桶,頭發都來不及擦干。
本就一夜未睡,又聽說云凰昨晚沒回貓兒胡同,謝淵的臉,臭的能冒毒氣。
好不容易聽見細微腳步聲,他才覺氣順了些。
可尚未想好見到云凰要如何訓斥,竟意外感知到上來的不僅僅是云凰一個人,而是一大群人。其中,竟還有李錚的腳步聲。謝淵本就黑透的俊臉,變得更黑了。
云凰越往上走,心里越毛。
謝淵這人嘴巴毒,性子也不討喜,卻委實大氣。
她和顧誠、程歡正式效命與六扇門不到一月,謝淵卻下令給他們發了足月的月俸。
偏偏六扇門的油水比大理寺多得多,即便云凰的月俸大多都會被謝淵截走。但剩下的加一起,也有一貫三四百文。
對于云凰來說,那可是一大筆錢。足夠貓兒胡同的小乞丐們吃飽半個月。
只要想想這個月,甚至下個月和下下個月,她都領不到月俸,云凰就覺得心在滴血。
到第八層時,云凰的腳步終于爬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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