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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害親夫紅杏出墻　救情郎義女辭店

作者：西門瘦肉    

　　李元的耳邊回想起奶奶經(jīng)常哼的黃梅戲小段兒：“民女名叫馮素珍，自幼許配李兆廷。”

　　后面的戲詞和情節(jié)便不太記得了。

　　馮素珍便是《女駙馬》中的女主角。

　　眼下這個馮素珍的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雙大眼睛極為靈動。

　　正在李元回憶馮素珍的人生遭遇時，突然公堂之上縣太爺一拍驚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李元撇開亂七八糟的心思，靜觀這出公堂審案。

　　只見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說：“啟稟老爺。我是黃州太平寨村的屠戶陳大雷，也是本村的里長。狀告我村的朱茂青，謀殺自家女婿蔡鳴鳳！”

　　這個男人看起來頗為熟悉。

　　昨晚李元在朱茂卿的家里看到一個雄壯男人慌慌忙忙地跑出來，正是陳大雷。

　　縣太爺怒道：“一派胡言，既然是自家的女婿，為何要謀殺他？”

　　這縣太爺一張國字臉，看起來倒像是個清官模樣。

　　又聽得陳大雷大聲說道：“縣老爺有所不知。朱茂卿的女婿蔡鳴鳳三年前外出做生意，這三年來一直音訊全無。昨天晚上蔡鳴鳳回來了，帶了一筆錢，是他三年做生意賺來的血汗錢。朱茂卿這老頭喝了點酒，長著自己是岳父，便找女婿要錢。蔡鳴鳳倒也是個好人，拿出三成銀錢孝敬自己的老岳父。但是朱茂卿此人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全部都要。蔡鳴鳳便不肯，翁婿兩個人爭執(zhí)起來。肯定是朱茂卿心懷怨恨，又酒迷心竅，一怒之下把自家的女婿殺了。而且有菜刀為證！蔡鳴鳳的錢財也丟失了部分。您看這把菜刀，就是朱茂卿在我們村的鐵匠那里打的，上面還刻著他的朱字。我們村姓朱的，僅他一人！”

　　縣太爺喝道：“把菜刀呈上來。”

　　一個衙役便把菜刀呈給縣太爺。

　　縣太爺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一個朱字，于是沖著堂下喝問：“朱茂卿，這是你的菜刀嗎？”

　　朱茂卿抬頭掃了一眼，又迅速低下頭，說：“是我的。”

　　縣太爺問：“那蔡鳴鳳是不是你殺的？”

　　朱茂卿叫道：“冤枉啊！我寫信給蔡鳴鳳，叫他回來，乃是為了一家人團聚，怎么會因為一點錢財而殺人！求大人明鑒！”

　　陳大雷冷笑道：“如果只是一點錢財，當然不會殺人。但是很多錢財，那可說不定了！大人請看，這蔡鳳鳴穿的是綾羅綢緞，我等平民百姓哪里穿得起？定然是蔡鳳鳴經(jīng)商三年而發(fā)家致富，積累了許多錢財。朱茂卿身上穿得卻是麻布粗衣，肯定覬覦女婿的金銀！”

　　李元看了看公堂之上的蔡鳴鳳的尸體，身上的衣物看起來很值錢，又問旁邊的瘌痢頭：“陳大雷和朱茂卿有何冤仇？怎么一口咬定是朱茂卿殺人？”

　　瘌痢頭說：“難道你不知道陳大雷的為人？嘿嘿，這廝不僅僅是個屠戶，還是個裁縫，給蔡鳴鳳織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蔡鳴鳳外出三年，他老婆朱小蓮正值青春年少，一個人獨守空房，如何受得了寂寞長夜啊？陳大雷一張嘴巧舌如簧，專門哄得小嫂子開心，手中又有一些碎銀購買胭脂水粉，再拿大魚大肉一滋補，朱小蓮就跟這陳大雷好上了。陳大雷把蔡鳴鳳家的大門當做自家的后院，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蔡鳳鳴三年未回，昨天突然回來……我猜呀，十有八九是陳大雷為奸情害人命，干了好事。但是好巧不巧讓朱茂卿趕上了。現(xiàn)在人證物證俱在，都證明朱茂卿是兇手，這下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縣太爺說：“為官者斷案，當重證據(jù)實。如今有了物證，可有人證？”

　　陳大雷道：“縣老爺，朱小蓮便是人證。她看到了她的老父親殺人。”

　　縣太爺又問朱小蓮：“陳大雷所說，是真是假？”

　　朱小蓮梨花帶雨，哭哭啼啼，以衣袖抹淚，說：“我做女兒的，怎么能送自己的老父親坐牢？我不能說。”

　　李元忍不住嗤笑，跟瘌痢頭嘟囔著說：“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證明老父親殺人了嗎？他的女兒心可真狠。”

　　瘌痢頭笑道：“有了情夫，哪里還要老父？”

　　朱茂卿看著女兒，哭道：“小蓮，你可不能胡說八道啊！”

　　朱小蓮嘆道：“父親，您從小就教導我要大義滅親。而且縣太爺明察秋毫。就算我說謊，很快就會被他發(fā)現(xiàn)。您還是招了吧，要不然縣老爺大刑伺候，您還要受皮肉之苦。倘若進了牢房，做女兒的每日給你送飯便是。”

　　朱茂卿的嘴唇不停地抖動，最終嘆了口氣，說：“人是我殺的，我認罪。”

　　李元心想，朱茂卿是在蔡鳴鳳被砍之后才過來的，明顯不是殺人兇手。怎奈何自己的女兒要置他于死地。如今人證物證俱全，朱茂卿恐怕要跟自己的女婿作伴了。

　　他又琢磨著自己倒是可以證明朱茂卿不是兇手，陳大雷才是。但是自古衙門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自己要是惹上官司，不死也要脫一層皮啊！

　　該不該做這個好事呢？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后，發(fā)現(xiàn)一切都很真實。如果真的被嚴刑拷打，那滋味可是貨真價實的。

　　李元非常的猶豫。

　　可是怎么跑到這個地方來呢？

　　是自己的一場夢？

　　還是說自己本來就是魏大蒜，而李元的大學生活才是一場夢？

　　李元頗為惆悵，又覺得身上有些癢，便隨手一抓，一不小心在自己身上摸出幾枚銅錢。還有一封書信。

　　他悄悄地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居然是朱茂卿寫給蔡鳴鳳的信。

　　“奇怪了，我身上怎么有這個東西？”

　　這一瞬間，他腦海里閃過了很多畫面。

　　那都是魏大蒜的回憶。

　　原來魏大蒜看到在朱茂卿回來之后就找他借錢。

　　朱茂卿大方地借了他一點。

　　正是因為這樣，魏大蒜才發(fā)現(xiàn)蔡云鳳身上有很多銀兩。財令智昏，他就想把這錢偷回來。

　　“嗚呼哀哉，原來這魏大蒜是一個小偷！而我就是魏大蒜，我豈不是就是個小偷？要是把我的所見所聞說出來，那就坐實了自己偷竊的罪名，少不得一頓打，還是不為朱茂卿出頭了吧。這魏大蒜蒜真是差火，不做好人，要做扒手！”李元哀嘆道。

　　看著公堂之上的蔡鳴鳳尸體和那把菜刀，李元猛地想起來了。這朱茂卿殺人案不就是奶奶所說的黃梅戲《菜刀記》么！

　　可惜奶奶講故事的時候，他聽得睡著了，很多情節(jié)都沒聽進去。

　　此時，縣太爺讓師爺寫了一份供狀，放在朱茂卿面前說：“既然認罪了，那就簽字畫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本縣上報朝廷，依律秋后問斬。朱茂卿，你可還有遺言？”

　　這時公堂外面突然響起了鼓聲。

　　縣太爺說：“何人擊鼓鳴冤？快拉上來。”

　　不一會兒，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走進來。這女人身姿婀娜，卻滿臉愁苦，但是難掩眉目間的萬種風情。

　　她走進公堂之后，所有男人的眼睛都貼在了她的臉上。無論是陳大雷、瘌痢頭還是李元，就算是縣太爺，都忍不住盯著她看。

　　好一個俊俏的婦人！

　　縣太爺回過神來，干咳兩聲，問：“你是何人？擊鼓所為何事？”

　　這個女人給縣太爺行禮，道了個萬福，說：“民女柳鳳英，見過縣老爺。民女是為這位老丈洗刷冤屈而來。我可以證明，蔡鳴鳳不是他殺的。”

　　李元心想，柳鳳英這名字不熟悉啊。嚴鳳英倒是經(jīng)常聽說。

　　縣太爺饒有興趣地看著柳鳳英，問：“你是蔡鳴鳳什么人？又是怎么知道他不是朱茂卿殺所殺？”

　　柳鳳英說：“我本是安徽人，嫁給三河鎮(zhèn)二龍街人士胡二，夫妻倆經(jīng)營一家小客棧，賣飯為生，店里也有客房。三年前，蔡鳴鳳來三河鎮(zhèn)做生意，住在我們小店。當時他生意不順，急火攻心，病倒了。是我一直小心伺候服侍他，后來他身體健康后，努力做生意，賺了一些錢，對小店的生意也頗為照顧。前幾天，他收到岳父的信，信上說岳父年老體衰，而且三年不見女婿，頗為想念，希望他回來一趟，又催促他為他們蔡家延續(xù)香火。蔡鳴鳳雖有不舍，但還是辭店回鄉(xiāng)了。”

　　縣太爺問道：“你為何說不是朱茂卿謀殺蔡鳴鳳？”

　　柳鳳英看了看陳大雷，說：“這陳大雷說朱茂卿和蔡鳴鳳因為對錢財處置有所不滿，憤而殺人。實在荒謬！蔡鳴鳳自幼父母雙亡，朱茂卿將其收養(yǎng)，養(yǎng)育成人，后將女兒嫁給他。二人情同父子，怎會殺人？蔡鳴鳳離開之前也跟我說過，當初他出來做生意就是為了賺錢貼補家用，孝敬老岳父。他這次回去，打算把所有的錢都交給他的老岳父。怎么會因為分錢而產(chǎn)生矛盾？”

　　縣太爺沉吟道：“倒是有幾分道理。不過，你又不是蔡鳴鳳的妻子，你怎么知道他的這些心思？”

　　柳鳳英沉默良久，終于迎著縣太爺審視的目光，慨然道：“我雖然不是他的妻子，但是和他的感情已經(jīng)勝過妻子。”

　　此言一出，圍觀眾人紛紛唾罵柳鳳英不守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