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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作者：璃華    

　　第二天，中午。

　　白萍根據商君給的地址，來到一棟高樓面前。

　　她有些微微發呆，面前這棟樓可是傳聞中的水木金融理財集團。

　　白萍走進去，前臺小姐很熱情地招待了她。

　　白萍道：“我是來找商君的，請問你們公司是不是有個叫商君的給您留話說我會來找他？”

　　“哦，您是千帆小姐吧。”前臺小姐連忙站起來：“您跟我來，這邊走，商總有吩咐。”

　　商總？

　　白萍愣了愣。

　　她跟著前臺小姐上了電梯，直達頂樓，在會客室等著商君。

　　沒過多久，白萍聽到走廊上有腳步聲朝這邊走來，她忽然有些緊張。

　　這還是第一次她和虛擬的游戲里的人見面，雖然劍三里面商君是她的師父，但是現實是怎么樣的，白萍一無所知。

　　她甚至有些后悔了，這樣出來是不是太草率了。

　　這個社會，知人知面不知心。

　　白萍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腳步聲也在門口停了下來，她死死地看著門把手，看著把手被壓了下去，然咔嗒噠一聲，門直接就開了。

　　白萍先是愣了愣，這個人像是在哪里見過。

　　他微微一笑，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商君，端木商。”

　　白萍立刻回神：“你、你好，我是白萍，就是……千帆”

　　原來從游戲到現實也可以這么近。

　　眼前的男人帶著一副眼鏡，看起來清雅極了。

　　端木商一笑：“你好，小萍。”

　　他還是和游戲里一樣，讓人沒有距離感。

　　端木商笑了笑：“現在正好是中午，我帶你去吃飯吧。”

　　他轉身帶著她就往前走，出了會客室，一路上遇到的人倒不多，但都有和商君打招呼。

　　白萍這次聽清楚人，人喊的確實是商總，她實在忍不住問：“那個……商總？”

　　端木商道：“之前這是我和一個朋友合作的，后來公司遇到風險，我那朋友就撂擔子走人了，我把屬于他的股份全部買了下來，現在這家公司就是我的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白萍越是覺得驚心動魄。

　　她望著商君道：“很辛苦吧。”

　　端木商笑了笑：“那時候年少氣盛嘛。”

　　白萍微微笑了下，畢竟是初次見面，她的話還不多，只跟著端木商一起往外走。

　　端木商并沒有帶她去多么高大上的餐廳吃飯，而是一個位于深巷里的炒米館。

　　店面很小，卻早就坐滿了人，每個人吃得很香的樣子。

　　白萍來了興致：“哇塞，看起來很好吃。”

　　端木商帶著她找了剩下的一處角落里的位置，老板穿著圍兜已經走過來了。

　　白萍打量了一下，老板大約五十多歲，是個很干凈的年輕老頭子，他笑起來很讓人舒服，只穿了一身老式的中山裝，但是會給人很親切的感覺，是一位自然而然地想到爸爸的人。

　　端木商顯然已經來過很多次了，老板樂呵呵地走過來：“喲，還是老樣子么？”

　　“恩，老樣子，來兩份酥油涼粉，再煎個荷包蛋就好。”端木商說著看了眼白萍：“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說，老板人很好，只要他會做，就會給你做出來。”

　　白萍笑著搖搖頭：“不，就這樣挺好。”

　　老板就擦著手去做飯了，白萍打量四周，發現這里的客人都很特別，有上班的小白領，有尋常巷子里的普通人家，有念書的學生，但每個人吃的東西都不一樣，簡簡單單的，都吃得非常香：“竟然還有這么個地方，挖到寶了，下次一定要帶木木他們來吃。”

　　“我還怕你不喜歡呢。”端木商說著，眼神溫和了許多：“這里沒有什么傳統意義上的菜單，硬要看菜單，只有蛋炒飯這一樣。你想吃什么，老板就會給你做什么，像不像在家里一樣的感覺？”

　　白萍用力點頭：“尤其這個老板，會給人父親的感覺。”

　　“這里的食客大部分都是一些熟客。”商端木商忽然壓低聲音說：“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發現這個地方的？”

　　“非常想！”白萍好奇，這里藏得這么深，端木商怎么會到這里來的，很讓人匪夷所思。

　　“讓我組織下語言，你知道，我小學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端木商說：“大約有三年了吧。”

　　白萍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果然這人很好玩兒，并且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喜感。

　　這么看著他，這么聽著他說話，完全想象不到他會是一家上市金融公司的總裁。

　　“我有跟你說過，之前我們公司是我和另一個朋友一起開的。”端木商語氣淡淡的，并沒有什么大的起伏：“那時候我們才出校門，恩，用句文縐縐的話來說就是年少輕狂，去銀行貸了一筆創業金，開始了水木的雛形公司。一開始一切都很好，很平穩，直到08年金融危機。”

　　白萍聽著，莫名地就安靜了下來，心里沉了些。她當然知道那一年的金融危機，很多企業宣布破產，很多人失去工作，房地產泡沫，股市泡沫，很嚴重。

　　“水木當然也受到了影響，恩……致命的影響。”

　　端木商緩緩地說著，眼神溫和，像是在說一件很普通平常的事情，他說得平靜，但是聽得卻得卻不平靜，她看著商君的臉，很難想象這么一個嘻嘻哈哈的人，曾經歷過那樣的低迷。能讓他說出致命的影響的，那種境地該有多糟糕。她總是覺得商君這個人是非常樂觀的，或者說他總是能將憂傷的事情變得晴朗起來。

　　“我的合伙人，卷走了公司全部的現金，一夜不見了蹤影。”端木商抬手拍了拍她手臂：“那是水木最艱難的時期，很多人都辭職走人了。那段時間我都快撐不下去了，你懂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感覺么，哈哈就是那樣的。”

　　“后來為了節省開支，我決定自己買菜回去做飯，當然，是挑中午的菜買。”端木商說著，端起水杯喝了幾口：“有一次，在我和老板商量價格的時候，錢包被人偷了。”

　　“吃飯了。”正說到這里，老板端著兩碗涼粉來了，一人放了一碗：“來，兩碗酥油涼粉加荷包蛋。”

　　“好香！”白萍嘆道：“還沒有開吃，就這么香了。”

　　“呵呵，喜歡就好，你們慢吃，有什么想吃的隨時喊我。”老板聽到贊美，也笑得分外燦爛，轉身繼續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白萍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哇真得好好好吃！”

　　“哈哈，好吃就多吃點。”端木商指了指自己的那一份：“我不介意這個也給你吃。”

　　“不用不用，我這么多夠了。”白萍說著，接著問：“你錢包被偷了，后來呢？這里離水木還有段距離，你怎么回去的？”

　　“恩，那時候已經中午了，我沒有吃早飯，很餓，菜市場的人基本都走掉了，那時候我忽然覺得很沮喪。”端木商說著，臉上的表情好似也回到了那一天：“是非常得沮喪，我都幾乎想放手算了，撐不下去了。然后我就走到了這條巷子，湊巧發現了這家店，用口袋里的五塊錢零錢，點了這一份涼粉。”

　　白萍心里微微一動，有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原來是這樣。”

　　“哈哈，吃飯吧丫頭，好吃吧，跟你說平常人我可不帶來的。”端木商說著，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白萍掃了他一眼：“那我是不是該說榮幸呢，不過這地方真地很好，我很喜歡。那你后來怎么辦的？”

　　端木商笑了笑：“后來，我吃飽了，對著空掉的盤子，忽然就覺得，不會更糟糕了吧。已經這么糟糕了，既然不會更糟糕了，那么只會漸漸變好的。”

　　白萍聽了他的故事，突然覺得心口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