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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作者：漱玉.    

　　梅漫抓緊時間寫作業，平時從不覺得難的代數題，今天看了半天也沒有讀懂，精神根本集中不起來。她索性跑到游廊里即興甩起袖子跳起了荷花舞，這個舞蹈梅漫與李荷花以前經常跳。在經歷了一次考舞蹈學院附中失敗之后，老師說，今年她和李荷花的年齡勉強還可以考一次，再大，再好的基礎、再優秀的條件也不會錄取了。經過了初試，再過幾天，梅漫和李荷花將參加復試。能參加復試也算闖過了一關，不容易。

　　梅漫越跳越興奮，袖子帶著她在風中旋轉，紫藤花都顫動了，梅漫摘了一串花別在頭上，家里沒人，隨便折騰唄。繼續跳，下周準備迎接本人最后一次舞蹈考試，本來也沒有打算能考上，梅漫想。突然門響了，梅漫抬頭一看，思敏姐帶著一個清瘦、個子不高的男人走了進來。

　　小鬼當家，大人不在家，反天了。梅漫趕快摘下頭發上的花，自己這形象聊齋故事和精神病院常見。來人向梅漫鞠躬微笑、問好。

　　“這是我同學北乃，想看看咱家的老院子。”

　　“哦—”梅漫的哦字拖長了尾音。這就是傳說中的日本同學嗎。梅漫向他笑了笑。心想，中國話說得挺利索。

　　思敏正在舉棋不定，沒有想好是在國內找工作還是出國的時候，這位北乃同學向她表明了愛意，并鼓勵她半工半讀，一邊打工一邊讀書，很多留學生都是這樣。這樣思敏才下定決心。當然，這個決定還沒有跟小姨商量。她想一切都辦得差不多了，給小姨一個驚喜。今天，北乃說想看看北京傳統四合院。以前，父母那一代曾經在北平住過，跟他講起過北平有意思的生活。

　　參觀完了院子，北乃向思敏頻頻點頭，夸獎這個院子有歷史感，厚重。說他非常喜歡這里。梅漫聽后說：“沒有自來水，沒有廁所，看著好，住著才能體會不方便。”思敏對北乃說，確實生活很不方便。北乃又頻頻點頭。日本佬就是愛點頭，習慣動作。

　　夏采薇回到家跟夏南講述了港商看房子的經過，夏南說這對老夫婦八成看上了房子，你跟張叔說要狠宰不妥協。后來張叔來電話也證實那對老夫婦的確看上了房子，說地上的每塊磚，房子上每根木頭都是古董，院子里的花他們也喜歡。那種古風和味道一點沒有變。讓張叔跟這家人商量見面談談。

　　今天放學，夏采薇塞給梅漫一包東西，告訴她是減肥藥。就是瀉肚子的藥，叫番瀉葉，說好多演員都喝，像茶葉似的，一點也不難喝。

　　“我喝減肥藥干什么？！”梅漫不解的問夏采薇。

　　夏采薇趴在梅漫的耳邊，梅漫一撇嘴，說，黑暗料理。

　　夜里十二點，梅漫的肚子擰著疼，她讓顧蕙蘭陪她上廁所。

　　“拉肚子了？吃什么臟東西了？”顧蕙蘭問痛苦不堪的梅漫。

　　“不知道啊，什么臟東西也沒吃。”梅漫心想，藥下猛了，夏采薇給的這個小竹葉子威力太大了。

　　“回去趕快吃點黃連素。”顧蕙蘭對梅漫說。

　　十二點半，梅漫又找顧蕙蘭陪她上廁所，顧蕙蘭半睜著眼睛，剛剛睡著。

　　“哎呀，這孩子，吃藥沒有啊？”

　　梅漫早把藥塞在書包里。這一夜跑了四趟廁所。早晨，顧蕙蘭一點精神也沒有，打著哈欠無精打采的對梅抒頤說：“沒有廁所太不方便了。哎！”顧蕙蘭這聲嘆息包含了無奈和茫然。

　　第二天夜里，梅漫接著起夜，顧蕙蘭對梅漫說：“去后院海棠樹底下拉吧，我可懶得跟你跑。再拉去醫院打吊針。”

　　“不用打吊針，過幾天就好了。”

　　梅漫迷迷糊糊去了后院。顧蕙蘭還沒進屋呢，梅漫驚叫著提著褲子竄進了屋子。

　　“海棠樹后藏個穿戲裝的女人，涂脂抹粉，嘴唇血紅，還朝我笑呢。”

　　梅漫哆哆嗦嗦的。顧蕙蘭聽完梅漫的話，頭皮都發麻了。梅抒頤說：“你是拉肚子恍惚了，我住了這么多年，從沒有碰到過什么，這個院子干凈得很。”

　　“行了，平房就是比樓房陰氣重，老宅子更重，沒聽說朝陽門外81號從沒有人敢住，這些玄妙的東西你不能不信。那個海棠樹不知道多少年了，說不定成海棠精了。”

　　梅欣也過來了，說：“媽，你是不是沒睡醒啊，說什么呢。海棠精都出來了，看聊齋看多了吧。還是個醫生呢，懂不懂無神論呢。我去看看。”

　　“不能去！”顧蕙蘭一把抓住了梅欣，她是真擔心萬一有什么不好，兒子可是男孩子，被海棠精纏上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不是醫學可以治愈的，也不是迷信，這是誰也說不清的東西。故宮晚上不是沒人敢去嗎，據聽說故宮沒有巡夜的，給多少錢沒人敢應承，看護翡翠、玉石等寶貝的是訓練有素的大狼狗。夜里，故宮的幾個院子里撒著大狼狗。

　　“我去看看！幾歲我就往后院跑，我不信這個邪。”

　　梅抒頤不顧顧蕙蘭的阻攔向后院走去，梅欣也不聽顧蕙蘭的，跟在梅抒頤身后。

　　不一會兒，梅抒頤和梅欣回來了。

　　“一個斷線的蝴蝶風箏落在樹上了，什么海棠精啊，你以為《紅樓夢》賈寶玉的怡紅院呢。”

　　“嗨，這嚇人。我說咱家院子什么都不會有，這么多年我從來就沒怕過。”

　　顧蕙蘭臉上終于不再緊張，露出了松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