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一處寫字樓大廈,入駐著好些個公司。
安太平看了看大堂墻壁上掛著的顯示牌,上面寫著各個公司的分布。他掃了一眼,找到了盧英所在的公司:優仕教育。
學而優則仕。
安太平覺得這個公司的名字聽起來有點眼熟,好想在哪兒聽過。此時也來不及回憶,早點解決當前的工作是為上策。他前往電梯間等電梯。
電梯門開了,里面走出烏泱泱一堆人。安太平不得不退后幾步。最后電梯里還剩下一個人。
居然是堂弟。
堂弟笑道:“老哥,有事兒找我么?”
安太平一陣惡寒,沒有搭腔,悶頭走進電梯里。
堂弟摁了關門鍵,說:“不要裝作不認識嘛。”
安太平就當是沒聽見沒看見。現在的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三叔家的任何人。
電梯很快到了地下車庫,堂弟冷笑了兩聲,然后走出去。
安太平總算輕松了一些。
電梯又上升,來到了十三層。安太平走進公司,問前臺:“您好,我是東海保險公司的,有點事情找盧英。”
前臺熱情地接待,拿起座機打了個電話,然后說:“不好意思,盧英不在公司,請假回家了。”
安太平想起來,盧俊去世,他的一家人肯定回去辦理喪事了。
親姐姐給親弟弟辦理喪事,是何等的心碎啊。
他們一家人都是知識分子,都沒有拉下臉面去學校討要說法,也就是沒有去“鬧事”。
而宋燕作為盧俊的的女朋友,居然沒有去參加盧俊的的喪事,想想就令人心寒。
安太平問:“那你有盧英的手機號碼沒?”
前臺微笑著說:“不好意思,我沒有她的手機號碼,只有公司的分機號碼。你要不要?”
“要,說不定以后還要來找他。”安太平掏出手機,記住盧英的座機。
去盧調查么?
恐怕要被打出來。
想想還是打電話為妙。
他給宋燕發信息,問她有沒有盧英的手機號碼。
宋燕表示沒有。
想了想,投保檔案上好像有相關信息。他又回到公司,找出投保資料。上面寫著盧俊本人的相關信息,以及受益人和緊急聯系人的電話號碼。受益人寫的是盧俊的爸爸盧大帥,緊急聯系人寫的就是盧俊的姐姐盧英。
安太平大喜,連忙給盧英打過去。
盧英接了,聲音嘶啞,問:“喂,您好。”
安太平不想盧英迅速掛了自己,組織了下詞匯,說:“您好,我是東海保險公司的,您弟弟生前在我們這購買了特種險……”
盧英沒等他說完,插嘴說:“我知道你是誰。是安太平吧。”
對方居然知道自己,安太平頓時有了點底氣,說:“是啊,我們想跟你核對一些問題,方便處理理賠問題。”
盧英卻說:“沒什么核對的。我們放棄理賠。”
安太平大驚,沒料到盧英居然是這種反應。他連忙問道:“為啥啊?理賠成功的話,好歹能在經濟上得到一些賠償。”
“你為公司工作,我們放棄理賠了,你們公司不是少一筆支出嗎?你也少一點工作量,應該高興才是。”盧英冷靜地說。
安太平不知道盧英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能硬著頭皮說:“我的確是公司的員工,但更是盧俊的朋友。我想幫他找出真相。”
“沒什么真相。你也放棄吧。”
“明明有真相!你不是發過微博申訴過嗎?里面列舉著許許多多的證據,可惜我當時忘記保存了。還請您提供一下,不能讓你弟弟死得不明不白啊……”安太平努力勸說著盧英。
盧英冷漠地說:“沒有用的。我弟弟已經沒了。我們活人的生活還得繼續。”
“我明白了,有人在給你們施加壓力!”
“你明白了還要來問什么?我聽說過你也遭受過巨大的壓力,也不得不做一些違心的事情。”
“我……”安太平想起三叔一家的嘴臉,不由得暗暗嘆氣。雖然他沒能頂住三叔的壓力,但是收獲了福東海的青睞,也不算虧。說不定盧俊一家人也能遇到貴人。
他堅持勸說:“我還是想幫盧俊查出真相。你們頂不住的壓力,我來幫你頂。”
“你也頂不住的。你是不是去我公司找過我?”
“是啊。”
“現在我在公司的福利待遇還不錯,像我這種已婚女人想跳槽找到更好的工作基本不可能,所以我不想丟掉我的飯碗。而這家公司,是你三叔開的。”說完盧英就掛掉了電話。
安太平愣住了。
怪不得優仕教育這個公司的名字聽起來這么熟悉,原來是三叔的公司!之前在醫院捐骨髓的時候,他偶爾聽到別人提起過。
難怪盧英火速刪帖。
原來她是三叔的員工。三叔是楊慧的丈夫,自然是站在老婆那邊,對盧英施加壓力。盧英果斷干脆地放棄了跳樓險的賠償,肯定是因為三叔在私下里支付了她一定數量的賠償金,或者在公司里給她升職加薪。
按照她說的,弟弟已經死了,活人的生活還得繼續。如果因此獲得大量的賠償,對他們一家人而言,并非是一件壞事。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楊慧一家人也太過冷血了。
安太平不相信真相會是如此殘酷!他要找到真相。
盧英不肯合作的話,那就再去找盧俊的父親盧大帥。或許姐弟倆之間的關系很差,但是父子倆之間的關系應該差不到哪兒去。盧大帥忍心看著自己的兒子稀里糊涂地跳樓死了?
不可能。
安太平找到盧大帥的相關資料,得知他在江城二小旁邊開了一家書店。那地方人多學生多,賣教材教輔的話生意應該不錯。怎么著也能算是書香世家,難怪能培養出三個碩士生來。
盧大帥應該也在家辦理盧俊的喪事,不會在店里,但是從書店的店員那里可能打聽到一些事情來。
他又立刻前往二小書店。
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書店里的讀者客人還不少。
他走進去,掃了兩眼,看到幾個店員在擺放書籍,收銀臺有個小伙子坐著。
一個店員問:“需要什么書?”
安太平回過神來,問:“你們盧老板在不在?”
店員說:“老板家里出事了,這幾天在家,不在店里。你找他有事么?”
安太平說:“我是他兒子盧俊的朋友,盧俊莫名其妙跳樓了,我想打聽事情的的真相,是不是被他導師逼死的。”
店員連忙把他拉出書店,焦急地說:“你好是做點好事吧,別再打聽了。再打聽的話,我們的書店都要開不下去了。”
“啊?有人找你們麻煩么?”
“誰知道啊,得罪不起啊。前些天,有好些個記者來采訪,問盧俊是怎么回事。老板才抱怨了幾句,結果每天有幾個光頭紋身大漢坐在書店里啃甘蔗,什么話不說,什么書不買,反正就是惡狠狠盯著客人。我們的客人都是學生,這一弄誰還敢進來買書啊。后來又有家長投訴,說我們書店賣一些不正經的書,影響孩子的身心健康,打市場熱線舉報,然后就有人過來查,生意就更差了。我們老板氣得吐血,但是只能把血吞到肚子里,不敢去打聽了。”
“真是混賬東西。”安太平怒罵,又是那一家人干的好事。所以盧大帥不敢深入調查了,因為頂不住壓力。
這份壓力帶來的壓迫感已經大過了親人之死帶來的悲痛。
安太平也動搖了,覺得自己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客戶放棄理賠,他的任務圓滿成功。但是他要找出真相,一來滿足自己的的好奇心和正義心,二來想借此機會找到謝花溪失蹤的相關線索。
既然盧英和盧大帥都識時務者為俊杰,不敢站出來為兒子發聲,那么最后的希望就落在盧家的最后一人身上了:盧杰。
盧杰在江城理工大學讀碩士,還沒有畢業。江城理工大學和江東省中醫藥大學完全是兩個獨立的院校,楊慧的勢力再大,恐怕也伸不到盧杰的學校吧。盧杰收到的壓力肯定要少一些,說不定他能英勇地站出來。
不過盧杰也在家參加哥哥的喪事,得過幾天再去找他。
接下來的日子里,安太平跟著莫經理到處跑,看看各種稀奇古怪的特種險客戶,收益良多。十天之后,他打聽到盧杰回學校了,就去的學校找他。
安太平再次出發,打車來到理工大學。
剛剛走進理工大學的校門,他第三次感受到那陣邪門的寒風,吹得他汗毛倒豎。站在他附近的學生有好些個,他們似乎都沒有感覺到這陣寒風。
真是邪門。
難道這陣風只是沖著自己來的?
那么自己的面子也未必太大了啊!
正要去找盧杰的時候,幾個老師的討論吸引了他的耳朵。
“現在的學生真是嬌氣,干一點事就抱怨這個抱怨那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當初我們讀研究生的時候,老板讓我們干啥我們就干啥,別說幫他做項目了,就算是刷馬桶照刷。”
“是啊,現在的孩子一個個脾氣大,不好帶。老楊算是不錯了,給他的學生保研,還保送博士,那學生不知道感恩,還說老楊壓迫他,最后跳樓自殺。老楊可算是倒了血霉。”
“我要跟我的學生說一下,誰不愿意讀我的研究生了,趕緊說出來,我把他們介紹到別的地方去,免得出事了賴在我身上。”
……
這陣討論聲遠去了,安太平卻覺得那陣邪風吹在身上更加冰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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