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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醒來

作者：凡塵風起    

　　李瀟站在夏離殤的病房外，從門上的小窗戶往里面看去，她還是如前不久一樣，安靜地躺著，營養液一滴一滴地通過管子進入她的身體。

　　“李醫生，你是來看夏小姐的嗎？”溫辰希為夏離殤請的護工何阿姨打水回來，就看到李醫生站在病房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于是走近出聲詢問。

　　“嗯，何阿姨，我來看看她。”李瀟聽到聲音，回過頭，微笑著回答。

　　“李醫生要進去的話，我就不去打擾你們了，我一會再來，還煩請李醫生幫我將溫水瓶帶進去，謝謝。”李阿姨將溫水瓶給她之后就走了。

　　李瀟推門進去將溫水瓶放在床旁邊的桌上之后，拉過一張椅子在她床邊坐下來。

　　看著她蒼白毫無血色，憔悴不堪的臉，李瀟悲涼一笑，“夏離殤，睡了這么久了，你仍然不肯醒來嗎？如果，你想看到他為你方寸大亂，那么，恭喜你，你已經成功了。”

　　“說實在的，夏離殤，曾經我有些恨你，如果不是你，我和他從小青梅竹馬，到最后和他在一起的肯定是我。

　　可是，當你離開這些年，他一個人孤獨著，我才明白，我和他，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家人，但是，不可能是戀人。

　　就算最后在他身邊的不是你，也可以是任何人，但絕對不是我。”

　　“你知道嗎？一直以來，他都跟我說他不愛你，可是，當你上飛機那天，他丟下了和全國最出名的醫院簽約的機會，去機場追你了。

　　因為著急，他出車禍了，差一點就活不過來了，也因此錯過奶奶彌留之際見他最后一面的心愿。

　　那是從小和他相依為命的唯一親人，可想而知，也沒見到，他有多恨，多自責。

　　后來，他在無望中一年一年的等你回來，我看不下去他這樣自我折磨，有一天鼓足勇氣向他說出我的心事，他卻對我說，他只把我當妹妹。”

　　“夏離殤，你知道嗎，辰希不是天生無情的，他小時候也很活波可愛，很有禮貌的，可是，因為他父母的感情。

　　婚姻問題，小小的他，變得不愛笑了，冷漠了，孤傲了。”

　　“他父母經常冷戰，吵架，打架，而辰希看多了他們的爭吵，從開始的會哭會鬧，到后來的冷眼旁觀。當然，他父母氣不順，看對方生厭時也會打他，用他出氣。“溫辰希的童年李瀟參與，溫辰希性格的改變，冷漠的形成，她知道，可卻無力阻止。

　　“他媽媽很愛他爸爸，在懷辰希的時候，他爸爸出軌了。所以，她把所有的錯，都怪罪在辰希的頭上，會用鞭子抽他，用煙頭燙他，不允許他吃飯，讓他干重活。”

　　所有人都明白，不愛就是不愛，無關其他，可他媽媽太愛他爸爸了，所以，才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就算如此，他仍然很愛他們，也一直相信，他們一家人會永遠在一起的，會有一天，他們會像其他父母一樣，對他寵愛，把他當作他們手心里的寶貝。

　　可是，到最后，他也沒有等到他奢望的幸福美滿，直到他父母跳下樓的那一刻起，辰希，再也不會愛了，也學不會愛了。

　　所以，夏離殤，他不是天生的愛無能患者。”

　　“對不起。”最后，李瀟流淚道歉，為那年少輕狂的不甘，使你們錯過了這些年，為那段愛而不得的青春，心機用盡地去拆散一對天下有情人。

　　床上的人沒有回應，李瀟站起來，拭去眼角的淚珠，“夏離殤，醒來吧，不要再讓他孤獨下去了，我知道，你聽得見。”

　　李瀟走了之后，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淚眼模糊。

　　餐廳里，葛優南喝了一口咖啡，“故事說完了，溫辰希，有什么想說的？”

　　夏教授的女兒，孤兒，奶奶的話，一世離殤的詛咒，這些，都是她經歷過的嗎？

　　所以，那幾年她給他的錢，他們在一起的開支，都是她一天要兼幾份職賺，難怪，她的手上會長繭。

　　原來，一直要給他溫暖，陪伴他的女孩兒，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需要別人愛的人。

　　“現在你知道了離殤的名字由來了吧！公安局工作人員的錯誤，本是這世界最美好的霓裳，享盡父母疼愛，到最后，卻成了一生無法逃脫悲苦無依的離殤。”

　　要不然，捧在手心里的寶貝，誰家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一生悲苦，有這么個不吉祥的名字。

　　溫辰希臉上仍然沒有什么波動，只是，眼眶微紅了。

　　“默笑患了病，她用冷漠來保護你，現在，默笑的離去，她用沉睡來保護你。

　　她不敢用你來賭，溫辰希，你說，你是怎么做到的，讓她一輩子愛你深入骨髓？”

　　葛優南已經走了好久了，可是他仍然紋絲不動，久久不能回神。

　　夏離殤，誰叫你自作主張，厚顏無恥的闖入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冰冷一片，你已經捂不熱了，你不知道嗎？

　　你有畫畫的天賦，可你為什么要和威爾呆了一夜？用冷漠，用沉睡來保護我，我就應該對你感激不盡嗎？

　　夏離殤，我有多恨你，你知道嗎？

　　可我有多愛你，我卻……不知道。

　　溫辰希晚上來到病房的時候，床上本應該安靜躺著的人卻不在了。

　　他慌亂了，護工，醫院里的工作人員，甚至是她主治醫生陳教授那里也去過，到處找遍，仍然沒有找到。

　　夏離殤走了，在晚上醫護人員都不注意的時候走了。

　　她去了溫辰希的家鄉，桐城的一個小鎮，她去看了溫辰希的奶奶，那個在她上飛機去英國那天去世的老人。

　　溫辰希為了去追她，錯過了和他奶奶見最后一面的機會。

　　所以，辰希有多恨她，她是知道的，那是從小陪他長大，給他溫暖的老人，卻因為自己，他留下了永生的遺憾。

　　“奶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你和他連最后一面也沒有見到的。

　　以前我背著他偷偷來看你的時候，你就給我說辰希有多可憐，有多孤獨，你希望我能給他帶來溫暖。”她虛弱地坐在墓碑前，看著相片里，一直永遠笑得慈愛的老人，輕輕地和她說話。

　　“我知道他不快樂，從我第一次見到他的那時候起就知道。當初我想和他在一起，并不是因為他有多優秀，長得有多好看，而是他冷漠，孤寂的氣息讓我難過。

　　一個人的一生，到底要經歷過怎樣的痛徹心扉，才會對一切失去興趣，才會不知為什么而活著，他的一切讓我心痛，所以，我想要保護他。

　　我想，憑我對生活的熱情，對愛的執著，我一定會讓他快樂起來的。”

　　“現在，我知道這了一切，奶奶，可我卻保護不了他，我的堅強，我的熱情已經被我那些年的任性，不顧一切揮霍完了。

　　現在，在你面前的夏離殤，只是個支離玻碎，行尸走肉的驅殼，所以，奶奶，我要讓你失望了。”

　　她站起來，病還沒有痊愈，再加上睡了很久，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已經讓她累得大汗淋漓。

　　看，這破敗的身子，怎能和他到永遠。

　　“奶奶，我要走了，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不能來看你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現在連默笑也走了，我是真的了無牽掛了，我想出去走走，無論去哪兒都好，只要不在他身邊就好。

　　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奶奶，再見！”

　　她獨自一人下山了，心情平靜，眼神無光的她，沒有看到墓碑后出現的身影。

　　落寞將他包圍，“夏離殤，為什么你一生都在逃離，去哪兒都好，那為什么就是不肯留在我的身邊？”

　　夏離殤站在錦繡康城的臺上，看著遠處的燈火輝煌。

　　行李已經收拾好了，她打算明天一早就走。

　　今晚，是她和有關他的一切做個告別，這房子，這座城市，以后，夏離殤的生命里，再也沒有溫辰希。

　　不是不愛，而是不敢愛，也不知道如何去愛。經歷了這么多的是是非非，生死離別，最后，他們還是和當初出場時一樣，這注定是一場沒有結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