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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會合于黎壩

作者：秋葉綠了    

　　“我帶兩戰士去！”連長洪里發說。

　　“好，就這樣決定，快去快回！這次戰斗，責任在我，請求上級處分！”

　　陜西、四川山連山，水連水。在川地通江與陜西鎮巴縣接壤處，一萬多紅軍不速之客插入這里冬季的山水，國民黨地方當局還沉寂于平常，川軍幾大軍閥田頌堯、劉存厚、楊森、鄧錫侯之間正在為忙于爭奪地盤內訌。趁敵不意，紅軍旋風刮開，摧枯拉朽，消滅國民黨小部駐軍和地方民團、土匪，打掃環境，迅速占領了通江、南江、巴中3縣，以通江為中心，建立新家園，掛起了蘇維埃牌子。

　　連長洪里發帶兩戰士尋跡紅軍總部，也不知這些日子總部大隊征戰在何處，但也并非盲目尋找，憑著之前大概了解的去向，向陜西境外四川通江方向探詢。一路翻山越嶺，隱跡而行，餓了向老鄉家討口飯吃，老鄉多不要飯錢。七天后，終于見到通江縣城掛的蘇維埃牌子。“找到了，終于找到了！”兩戰士情不自禁，頓覺一股暖流上身！

　　洪連長向上級報告了此次遭遇戰損失。這還了得？民團竟能吃掉我五百人！上級立即向總部匯報，要求請戰報仇！

　　總部也震驚，那個地下黨陳仁三怎么搞的？不是打入了王三春內部嗎？叫我們受這么大的損失！立即召開會議，并要洪連長列席參加會議。

　　會議決定集中一個加強團去消滅王王三春匪軍。同時派幾股地方工作隊深入陜西邊境內，宣傳紅軍宗旨、政策，組織發動群眾，建立黨的地方組織和蘇維埃政府，開展武裝斗爭，鎮壓土豪，實行土地革命。何分四川、陜西界限，哪里不平哪里有我！

　　經過兩天的準備，加強團在游團長率領下出發了。先去黎壩與茍團二百紅軍會合，因為洪連長堅決要求參加消滅王匪軍的戰斗，親自為犧牲的戰友報仇，說茍團長也會同意的。總部首長同意了洪連長的請求，這樣以可增加戰斗力量，雖然只增加了二百來人，總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紅軍人數本來就捉襟見肘，但要求茍團留下一個班堅持在黎壩開展革命工作。

　　因為路已熟，而且冬天的雪路也比夏天的雨路好走，去黎壩與茍團會合只用了不到六天而不是來時的七天了。短短七天，黎壩的群眾已經發動起來了。

　　這無疑是個好晴天。朝陽剛剛光顧到黎壩的高山之邊，不遠處的山邊響起了起床號聲。住在王啟珍大嫂家的茍團長心頭一驚，旋即大喜過望，我們的號兵犧牲了，那熟悉的號聲，這他媽不是洪連長他們搬來了救兵是什么？這是在與我們逗樂子，催我們起床呢！習慣了的條件反射，散布在各處的二百紅軍也都驚醒了，茍團長對新任警衛員小朱說：“快，集合同志們，去迎接大部隊！”這時主人家也起床了，驚奇地問：“茍團長，外頭是啥子在吹？”小朱高興地搶著說：“是軍號，起床號！”一邊飛跑出門。

　　“茍團長！”洪連長老遠喊。

　　“洪連長！”茍團長興奮地回應，兩股紅軍會合在野地，那高興勁就甭提了。“報告茍團長，”洪連長敬禮說：“任務完成！”茍團長還禮說：“完成得還不錯呢，去時三個，利滾利，帶回來了一個團吧？快給我們介紹介紹！”

　　洪連長介紹說：“這是加強團游團長，顧政委，是第4軍12師36團！”一個加強團的團長與一個殘團的團長兩支手握在一起了。茍團長說：“歡迎歡迎啊，你們的到來，我們身后就有了一棵乘涼的大樹！你看你看，我這個團在你們團面前就是一個加強連了！我很無能，把他們交給你領導吧，如果我不被判罪，當你的一個兵就行！”

　　游團長本來要正經地傳達上級的命令，這下反倒被弄笑了，道：“哈哈！不謀而合，上級對你的處罰就是讓你當連長，暫時歸我指揮，我是說暫時的喲！”說著拿出了一紙命令，“你自己看！”

　　茍團長看過也笑了，摸摸腦袋，說：“倒像是自己任命自己噢！”又對洪連長說，“我們回去整編一下，編成六個排，原來的連、排長分別降級！”

　　游團長說：“至于情況的交換，我們開會再談吧！”接著高聲道，“部隊進村！”

　　“是！”茍團長拍地一個立正，心甘情愿地屈尊當下屬連長了。他身材高大，濃眉圓臉，給身高矮一頭的游團長敬禮顯得居高臨下。游團長捋捋眼鏡，桃型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意。

　　千多紅軍涌進這世外桃源似的小山村，小山村開天辟地人氣大旺，給沉靜的山村注入了新鮮氣息。卻也頓時顯得不堪負重，部隊自己扎了軍營。這里僅有十六戶人家，一戶地主，不用費多大的事，地主乖乖地服從，農會選舉會也已初步確定成立，接下來就要按人頭平分土地。十多天這里的群眾工作已初見成效，也算得是緊鑼密鼓了。

　　紅軍大部隊的到來，大人、細娃們皆感到黎壩小山村篷壁生輝，尤其里面還有女紅軍宣傳隊員和衛生員，更是感到新奇，心頭一亮，大有柳暗花明之感，似乎換了人間，那么令人向往，憧景人生！

　　人的能力有大小，王啟珍與秦繼山兩家不算最窮，但腦子比較好使，經紅軍講道理，一點即通，很快成為積極份子。王啟珍更是來了精神，這些幫農戶耕地、栽洋芋（土豆）的紅軍啊，買糧給錢，不但不仗勢欺壓莊稼人，融合而不是對立，簡直就是自己人！可這么多紅軍吃飯怎么辦呢？撐幾天可以，時間稍一長就吃力了。王啟珍心下在尋思，那一戶紅軍所稱為的地主陳糧厚實，不是說打土豪分田地嗎？只有把這個地主的陳糧拿出來供大軍生活。

　　中午，王啟珍就去找秦繼山商量。秦繼山已經懂得了紅軍是為窮苦百姓打天下的樸素道理，已經知道這些紅軍沒有固定的后勤供給，覺得也只有這個辦法，就一同去找紅軍首長，人民群眾開始有了主動精神。

　　吸取天池寺血的教訓，村外山平處、山梁上布滿了簡陋的軍營，且按臨戰戰術布置，警戒哨潛出了五里地。峁下旌旗在望，山峁鼓角相聞。紅軍首長們正圍繞著一火堆開會。原茍團也統一合并住扎去了村外，以減輕擾民程度。但看稀奇的屁孩們不少，他們以拾干柴為由。枯草的冬季不用放牧，牛羊只關在圈里喂干草。那堆堆柴火，那埋鍋造飯的臨時灶臺，那壯觀的場面，無不給屁孩們童心的震撼。

　　“在干什么呢？”山峁遠處，六個細娃們躲在一樹叢后鬼鬼祟祟，旁邊放著六把柴。王啟珍走近見狀，喝問道，見有自己的小女兒草草也在其中，詫叱道：“你咋也跟一路來了？女娃子家，沒樣子！哦，你看紅軍也有女娃子，膽子大了！”孩子們答道：“我們在看紅軍咧！”這時，平地里的一撥紅軍拉起了歌，雄壯的青一色男音震蕩在天之下，地之巔。秦繼山見他的小兒，問道：“羊娃子，你們都撿了一捆柴嗎？”羊娃子看看小伙伴們，嗯了一聲。秦繼山說：“都扛上跟我走，送紅軍烤火去！”

　　“嗬嗬！”孩子們巴不得親入軍營，情不自禁歡呼起來。

　　于是，幾個孩子們扛著柴把跟在后面，新到的紅軍崗哨自然要盤問。王啟珍說：“茍團長前幾天就是住我家的，我找你們茍團長有事。”崗哨紅軍估計不假，手一指，說：“哦，他們在那山腳火堆邊開會，我們派個人領你們去吧，小孩子們也去嗎？”

　　秦繼山說：“嗯，送柴去！”崗哨說：“謝謝老鄉！”

　　紅軍首長們會議欲罷時，茍連長見王啟珍一行到，高興地問道：“大嫂，你們這是？”

　　秦繼山說：“一點小心意，送給紅軍烤火，娃們把柴放下！”孩子們放下柴把卻不敢亂動，只東張西望參觀。游團長說：“這位大嫂是？”

　　茍連長說：“這兩位就是我們會議上提到的積極份子。”游團長便與秦繼山熱烈握手：“謝謝鄉親們！”當把手伸向王啟珍時，王啟珍敏感于異性之觸，害羞地縮回了手，說：“我們找首長說事。”游團長呵呵一笑道：“理解，還處在封建觀念中。好吧，我們也正要找你們呢！坐下烤火談。”

　　雙方不約而同要交流的的就是糧食問題，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乃絕對道理嘛，況且十幾戶人中就有七八戶生活艱苦。游團長說：“關于建立農會、籌糧問題讓留守班開展工作，這里我們還將建立地下交通站。”

　　黎壩距鎮巴縣城少說也有一百五十里路。翌日，大部隊踏著黎明出發了，沿著大致了解的方向路徑向鎮巴縣城前進。

　　翻山越嶺，曉行夜宿。紅軍翌日午前，距鎮巴縣城三十里地的黑虎山地段，這支紅軍在一滾梁停下，按預約時間，在此等待先遣偵察小分隊回報敵情，以研究打法。從通江出發時，已派遣兩人偵察員先行，直趨陜西鎮巴縣城偵察。昨日入夜，鎮巴縣民團司令部參謀長陳仁三官宅，守衛報告，有一口音與我們本地相似的人求見，說是您的生死之交，看起來不是個鄉巴佬。陳仁三心中格登一下，已有感覺，道：“請他進來，莫非是他？”陳仁三這樣說是為了掩護自己，其實他本無什么個人之間的生死之交，要說有真正意義上的生死之交，那就是“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