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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空歸

作者：衣蓮生    

　　見孫千總一身戎裝而來，鐵甲，戰靴，長劍，連云開暗感不妙。

　　果然應驗了自己的想法？假若真有貴重之物，他身為云州千總，正好趁機給軍隊補充給養，而他那架勢，他此番是勢在必得了。

　　“孫兄……您這是？”連云開故作不解地問。

　　“奧，聽文雄說，先生書房有怪異。鬧鬼怪倒不至于，我是疑心，賊人作亂。”一絲疑慮在孫千總眼中一閃而過。

　　“最近崇華巷出了幾起盜賊，那賊人來去無蹤，似乎隱遁了一般，搜遍全城也不見蹤影。前日秋媽又聽到夜里有哭泣之聲，孫某疑心，這盜賊莫不是潛藏在此？連先生一家老小租住在此，我得對您負責，也得對全州百姓的安危負責！”

　　孫千總一臉嚴肅，顧不得對連云開仔細解釋，卻扭頭去吩咐趙去虜和陳子升各守住前后門，其余人皆隨他進書房。

　　他大步流星地向書房奔去，準備好好地闖一回黑洞，管它是什么龍潭虎穴，他還就不信邪了。

　　當他跨進書房大門時，第一眼就望向書柜，然而，令他大失所望的，是書柜與素日并無一樣，書柜沒有背板，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背后是一堵白墻，哪來什么黑洞？

　　他仍不死心，吩咐手下踩著先前的繡墩上去看：“可曾看到什么按鈕、機關之類？”

　　那下屬仔仔細細查看了書柜底板和側板，還用手摸了摸，別說按鈕機關了，就是一點疙瘩、凸起之類都沒發覺。

　　“稟千總，什么也沒有！”那屬下跳下繡墩，老老實實地回答。

　　“這就奇怪了……”他突然轉身，看見文雄、連玉等皆在院子里，于是走出書房門。

　　他走到連玉面前，蹲下身子，看著連玉的眼睛，笑瞇瞇地問：“連玉，那黑洞是你發現的吧？聽說，你是按了一個小鹿頭，才發現書柜后面的墻開了，是嗎？”

　　“嗯，是的，那個銅鹿頭挺有意思的，還長著一對角，所以就隨便扭了幾下。”

　　連玉看著孫千總充滿期待的臉，又想著剛才他一臉殺氣地奔向著老宅，不敢不說實話。

　　孫千總看連玉的眼神，毫不躲閃，看得出，這孩子還不敢在他面前撒謊，然而，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孩子的幻覺？……癔癥？

　　“文雄，那黑洞，你可親眼見到？”他見文雄怔怔地站在另一邊，默默無聲地聽著他和連玉的對話，于是又走到文雄面前，柔聲對文雄說。

　　“是的，舅舅。當時，我們聽到轟轟的響聲，看到兩邊的墻向兩邊縮去，非常害怕，就都逃出來了……”

　　文雄一向有些畏懼他這位嚴厲的千總舅舅，見舅舅此刻有些焦慮，似乎有些懷疑連玉，便肯定了連玉的說法。

　　“你呢？剛才他們所說的，你也親眼所見？”孫千總又踱到連云面前，這孩子似乎有些老實和擔心，且再問問他。

　　“姐姐說的，都是真的。那黑洞，十分可怕，這房子，我不要呆了，我怕……我要回家！”

　　連云戰戰兢兢的。

　　“好，你們且再進去看看，看那里面有什么？”孫千總柔聲地對三個孩子說。

　　“我……我不去！”連云驚恐著，慢慢地退后。

　　“去！就你，上去看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機關！”孫千總突然臉色大變，他鐵青著臉，指著連云，逼他上到繡墩，去看看書柜。

　　“三個娃娃，乳臭未干，居然敢欺瞞于我？”孫千總怒氣沖沖，他無意識地按了腰間的劍，一股殺氣在院子里彌漫著。

　　“不干弟弟的事，是我看到的，我上去看看！”連玉見孫千總威逼弟弟，她素日的脾氣來了，不就是上去看看嗎？又不會死，再說，還有這么多人看著呢！

　　孫千總正要抱連玉上繡墩，誰知這小妮子竟然一甩手，不讓他抱。她搬來一個繡墩，脫掉鞋子，迅速地爬上案幾，繼續爬上繡墩，用手扶著書柜，往里瞧，卻發現那小銅鹿頭果然不見了，她左右瞧瞧，那書柜的四面側板，竟然連一個小洞都沒有，這可真是邪門了？難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可是分明聽到了巨大的轟鳴聲，文雄和連云都聽到了的，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孫伯伯，我們當真沒騙您，我們的的確確是看到了黑洞……”連玉下來的時候，仍不忘向孫千總證明她沒說謊。

　　“哼！……走！”

　　被幾個娃娃戲弄，孫千總覺得面子掛不住，招呼著一干人馬，怒氣匆匆地走出宅院門。

　　“孫兄，留步……”連云開喊孫千總的時候，孫千總回頭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匆匆地走了。

　　“老爺……此事，的確蹊蹺啊。我看著三個孩子，平日都實誠著，不可能欺騙孫千總的。此人，氣量狹小，老爺不要生氣了，不要錯怪了孩子。”

　　秋媽看著眉頭緊鎖的連云開，以為是見孫千總誤會了他，對他如此冷淡，讓他十分傷心。

　　“唉……這宅院，我也隱隱覺得，有幾分不詳啊。說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可就是心里不踏實。還是，自家的老宅住得安寧！”連云開嘆息了一聲。

　　“老爺，莫想從前事，還是多想想今日之事吧，要不，請個和尚道士來作法？百年老宅，沒點不干凈的東西，反而不正常呢！”

　　秋媽到底是有經驗的：“老爺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讓我去吧，伏牛山的舊廟，新近來了個主持，香火一下子旺起來。聽說，這主持學問大著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知過去三百年，能推身后三百年。”

　　“什么人，能這么神？能知過去三百年，多讀幾部史書即可，能推身后三百年，不過是讀了《推背》之流，天下哪里有什么神秘莫測之事？”

　　連云開看著秋媽一臉虔誠，略略有些不大滿意，平日，他最不喜歡的，大概是這些神神怪怪，徒擾亂心神。

　　“爹爹說的對。可是，爹爹您能解釋一下今日玉兒所見么？”

　　不知什么時候，連玉已經來到連云開身邊：“爹爹，玉兒并沒有說謊，玉兒的確是扭了銅鹿頭，那門緩緩而開，文雄哥哥，云兒弟弟，都看見了的，文雄哥哥還拉著我快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