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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密信

作者：夏龍河    

　　彭輝背著人一路猛跑。跑到鎮子里，看看后面的人沒追上來，他跑到住的小客棧外，把人放下，進去看看沒什么人，才背著乞丐直接進了他們住的房間。

　　尹亮和童大龍看到彭輝背著人進來，都圍了上來。彭輝吩咐童大龍關好房門，在外面警戒，他和尹亮給這乞丐包扎。

　　錦衣衛的習慣，隨身都是帶著刀槍藥和紗布的。乞丐身上中了四五刀，傷口深淺都有。比較幸運的是，都沒有砍中要害。

　　彭輝一只胳膊不太得力，只能協助尹亮包扎。尹亮在這些人中年齡最大，當年隨著錦衣衛大隊曾經無數次暗殺滿族將領，多次死里逃生，對救人很有經驗。

　　兩人忙活半天，把帶的刀槍藥用了大半，才把此人的傷口包扎完畢。

　　然后，尹亮撬開這人的嘴，用水泡了藥給他灌下，聽著他肚子里咕嚕咕嚕的叫聲，尹亮拍拍手，說：“沒事，很快就能醒過來。”

　　彭輝突然想起了什么，讓尹亮好好照顧人，自己叫著童大龍跑出了客棧。

　　他們穿街過巷，跑出鎮子，跑到那小樹林，又朝外跑，跑了好一會兒，才跑到剛才他們拼殺的地方。

　　小山坡上，已經人跡皆無。小風微微吹來，帶著樹木青草的清香，沒人會相信，剛剛就在這里，發生過一場血戰。

　　彭輝四下轉著看了看。那個黑衣女人，脫身了嗎？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兩人回到客棧，乞丐已經醒了。渾身的疼痛，使得他頭上大汗淋漓。即便這樣，看到彭輝，他還是艱難的笑了笑，說：“謝謝彭都指揮使救命。”

　　彭輝一愣，問尹亮：“你告訴了他我是誰了嗎？”

　　尹亮搖頭，說：“不是。他說他認識我們。他叫黎維祚，是朝中將領。”

　　彭輝皺著眉：“黎維祚？”

　　黎維祚抱拳，接話說：“是。在下黎維祚，陛下身邊副將。”

　　彭輝問：“既然你是陛下身邊的人，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呢？陛下現在在哪里？”

　　黎維祚長嘆一聲，輕輕擺了擺頭，說：“大勢去矣！”

　　彭輝等三人嚇了一跳，齊聲問：“怎么了？”

　　黎維祚說：“說來話長了。云南落入清兵之手后，我們在靳統武將軍帶兵保護下，一路逃難，到了布嶺。各位知道布嶺吧？那是中緬交界的一個小城鎮。李定國將軍讓我們暫且駐扎在那里，等候他的消息。那個馬吉翔，現在頂替彭指揮使，成了錦衣衛都指揮使了，你們知道嗎？”

　　尹亮點頭，說：“知道。”

　　黎維祚說：“馬吉翔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竟然逼迫皇上進緬甸。黔國公沐天波和我等極力阻止。這個馬天翔看看陰謀沒有得逞，帶著他的女婿勾結靳統武手下孫崇雅，竟然在晚上帶著士兵進行燒殺劫掠！各大臣女眷，甚至皇帝都未能幸免于難。我和黔國公及幾個將軍保護皇帝赤腳跑到山里躲避，唉，說來真是慚愧，喪家之犬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兵士眼里無將，將眼里無主，許多大臣，被搶掠殺害，逃走下落不明者不計其數。連嬪妃都多有被搶走者，皇帝大哭，哭得我們這些屬下都無顏見他。想皇上從登基起，每日戰事不斷。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我等卻是人單力薄，無力護主！”

　　彭輝氣得哇哇亂叫，吼道：“這個混蛋！你們怎么不殺了他？”

　　黎維祚說：“我們當時怎么知道？這都是后來知道的。幸虧天威營趕到，連夜保護皇上逃到銅鐵關。皇上此時已經對馬吉翔有了懷疑，但是受他挾持，加上原先很多跟馬吉翔對立的大臣逃亡，皇上無所依靠，還是只得依靠馬吉翔。在銅鐵關住了幾天，剛好有人給皇上送了彭都指揮使的口信，皇上寫了一封密信，讓我無力如何找到指揮使，親手把密信交給您，我趕到昆明，找到錦衣衛的那個臥底，臥底打聽了兩天，才知道將軍到貴州了。我一路趕來，卻被這些人人跟蹤了。他們殺了我帶的手下八人，搶走了我們的所有東西。包括皇上的那封密信。皇上的迷信怎么能丟啊？我就是死，也要把密信搶回來，因此我一路跟蹤他們，一直在今天下午，我在他們睡覺的時候，把密信偷回來了。”

　　彭輝不相信：“既然他們曾經跟蹤了你們，他能不認識你嗎？既然認識你，你怎么又跟蹤他們？”

　　黎維祚苦笑了笑：“說，你拿皂角洗我的臉，就能看到我的真面目。做為一個秘密信使，化妝術是非常重要的。”

　　童大龍去跟客棧老板買了點兒皂角，用毛巾蘸水，擦拭黎維祚的臉。果然那張臉在毛巾下，竟然越來越白。當他臉上的油彩擦凈，便露出了一張蒼白堅毅的臉龐。跟原先的黑紅臉膛恍如兩人。

　　彭輝驚異地看著他。這張臉龐他就認識了。沒錯，這就是那個瀝膽將軍黎維祚。是永歷帝非常信任的一個人。

　　彭輝抱拳，說：“沒想到將軍，竟然……這般摸樣，請恕彭輝有眼無珠。”

　　黎維祚嘆口氣，說：“倒是彭都指揮使應該原諒在下。馬吉翔陷害都指揮使的時候，我沒有辨明真偽，沒在皇上面前善言，害得都指揮使差點喪命，人之不察，罪莫大焉，在下實在是對不起都指揮使。”

　　彭輝搖頭，說：“國家危難之際，個人之難，實在不值一提。倒是皇上安危，關乎國家危亡，彭輝既然僥幸活命，還得以國家社稷為重。請將軍出示皇上密信，我等該如何為過效命，皇上必有明示。”

　　黎維祚拿出密信，彭輝跪下接住，在蠟燭上烤開蠟封，抽出一張紙條。

　　只有短短的幾個字：錦衣衛都指揮使彭輝：朕命你速跟李定國將軍聯系，帶領錦衣衛，暗殺愛星阿，離間吳三桂與清廷。

　　 永歷四年 彭輝抱拳：“請陛下放心，彭輝謹遵圣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