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連長,你們等一下!”
戰士們安頓好了少年,還沒有看到曹琴琴的父母,屋里雖然還在冒著煙,很危險的樣子,戰士們想不顧危險地往房里走去,但是曹琴琴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去……你們不要去了好嗎?好嗎……”
曹琴琴用祈求的目光看著江海,有一種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悲愴。
“你去,我在門口看著,有危險記得叫我們!”
江海心里泛出一聲長嘆,心里若有所覺,感覺自己的心里好像憋著一團火想要暴發出來,看到曹琴琴臉上絕望的凄然表情,他還不知道里面可能是什么個情況嗎?他只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側邊,在趙四海和曹琴琴的目光中,感覺到江海鐵一樣的面龐上,眼角有悲憤的淚光在浮動。
“連長,謝謝你,謝謝你們!”
曹琴琴深深地了江海一眼,又對后面的四海和兩個戰士說了一聲謝謝,然后終于咬著牙一個人走了進去。
戰士們跟江海呆呆地站在屋外,每個人的臉色都極為難看,一個個的拳都捻得鐵緊,只想面前有一幫鬼子讓他們狠狠地去砍殺一番,否則都不能將心里那口怨氣發泄出來。
一陣強自壓抑著的啜泣聲從房里傳來,曹琴琴方一進去就聽到里面傳來了她痛苦到極點的哭泣之聲,直讓江海他們站在外面牙咬得梆梆響,他們完全都可以想像現在一個小姑娘將要面對什么樣難以接受畫面的景象。
“連……連長,你們進來……進來幫幫我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里面傳來了曹琴琴強自忍住哭泣傳來的聲音,江海就帶著四海他們三步作二步沖了進去。
“這些畜生啊!”
縱是曹琴琴可能已經在里面做了一些布置了,可是等江海他們進去后還是看得目光噴火,滿屋都是焦臭,甚至里面還夾著一種皮膚被燒焦的味道,再看一下屋內的情況時,整個屋內都快塌了,但是依稀還能看到地上和床上柜子上的血跡。
一個渾身都快被燒黑了的身體被壓在燒塌了的柜子下面,而在他的身邊還有躺著一個身上勉強穿著衣服的女人,女人看起來四十來歲,皮膚很白,腳上沒有穿鞋,衣服明顯是剛剛套上去的,甚至還沒的扯平,臉上有胸前正蓋著一件從柜子里找出的還算完好的衣服。
“連……連長,我搬不動我爹爹,你們幫我啊……”
曹琴琴淚水都仿佛哭干了,眼睛紅腫得厲害,但是這個時候反而沒有多少悲傷了,江海看她壓著牙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二話沒說就走到了柜子面前,將整個柜子搬開,露出了下面的的那個身體,這時才看到原來這個身體的整個背部都被燒焦了,而他的身體半邊的下面原本應該還有一個人的樣子,估計就是曹琴琴的母親了。
他的背上雖然已經燒得一片焦黑,但是依然能看到一個槍孔在那里,而他的一只手已經完全變了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鬼子們砸的,再加上火一燒仿佛已經都看不出原來的形狀了。
但是你再仔細地看地面,卻發現有一道血跡是一直從窗戶處拖到了這柜子邊,江海和戰士們完全可以想像這是在火起后,男人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無助地露在火焰之下無助地等著大火燒來,他不顧一切地從窗戶那里一直爬過來,最后用身體死死地護住了他心愛的女人,那怕女人其實已經死了,可是他依然舍不得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將他們抬出去!琴琴,你也跟我們出去!”
江海深吸了一口氣,什么也沒有說,也許只要鬼子一天沒有趕出去,這樣的事情會越來越多,但是江海真的不想看到第二次,他心里在抽痛著,但是卻不能表現出來,拉著一臉木然的曹琴琴出去,然后再跟戰士們將他的雙親從屋內抬了出來,連他都有些看了受不了,他真的擔心曹琴琴怎么能忍受得這種痛苦。
“咱們時間有限,現在條件很簡單,我把他們埋在這棵大樟樹下吧,你看怎么樣?”
只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偵察連也不能再呆很久,江海看了一下曹琴琴屋子的周圍,在前面的山坡下有一棵大樟樹正迎風而立,前面不遠處正是一口池塘,這地方說不上好,但是一切從簡能匆匆的掩埋已是不易了。
“謝謝你!連長!”
曹琴琴點了點頭,直到現在她似乎才恢復了一點精氣神,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她露出了堅強的一面。
說完了這番話,她二話沒說就從燒毀的房子中找出兩把鋤頭,一把鐵鍬,四海和兩個戰士接了過來,二話不說就琶江海所指的地方開始大力挖掘起來,他們用力很大,仿佛要將身體里所有的力氣發泄出去,眼里卻噴著火,仿佛他們挖的不是土地,而挖著鬼子們的血肉。
江海也沒有閑著,跟著曹琴琴進入了屋子里面繼續找東西。
曹琴琴家看樣子也不富裕,家里面連一個備有的棺木也沒有,這也不怪,剛看了一下她的父母看樣子也不過三十多歲,正是年青力壯的時候,怎么會想到會有這種悲劇發生?
江海最后從屋里翻出了兩塊門板,再拖出了兩條床席,曹琴琴父母一條,他們夫妻一看就知道感情很深,想必睡在一起走向另一個世界也不會有太大的意見,而曹琴琴的弟弟甚至還未成年,因為鬼子們作惡,可是他與一條草席歸于塵土,這是何等悲哀,讓人痛恨!
“走吧,有一天我們總會回來,在這里再建起一個美麗的家園!”
一個小時后,一個簡單的墓穴挖好了,時間不多,所以也沒有挖得太深,也就是下地不到一米,只不過坑有一點,江海拿出了三根煙當作香燭插在了墓頭,墓前甚至連一塊碑也沒有,就是一個小土包而已。
“會……會嗎?我……我們會有那一天嗎……”
江海的話傳入曹琴琴的耳朵里,讓她身軀一震,看向了已經倒塌的家園,眼里露出了希冀。
“當然會,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將鬼子趕出去,就算你的家人在天上也會保佑我們的!”
江海滿懷信心地向她點頭,在她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仿佛要傳遞一種力量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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